他的棋子,有用,好看,放在家中作为恩爱的标志,如此而已。
她不信,她做了许多事情去试探,去探求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甚至故意让他误会自己同自己失散多年的最后一个亲人,结果却换来了他亲手放的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死了她最后一个亲人,烧死了平日里视她为姐、视她为母的一大群孩子。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这些从街头收养的孩子,本是她最后一份慰藉。
她在冰天雪地当中跪着求南郁见她一面,哪怕只听她解释一句,可南郁不肯见她,在房中与他从青楼带回来的女子浓情蜜意,直至第二日清晨。
火灭了,睫毛结了冰,心也死了。她在雪地中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觉得自己活得真像一个笑话。
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只求南郁一纸休书,就算他顾惜名声不肯,把她送到远离信京的庄子去也好啊。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何必相见伤情。
可是南郁依旧不肯,她不明白为什么,挣扎着从病榻爬起来,想去问一问他。不巧的是南郁有客,她隔了雕花木窗听南郁和权势比当年更甚的禹王对话,寒意从脚趾漫延上来,浸入了她每一根骨头。
“大夫人病重,本就是将死之人了,想来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
“……栖隐替我把这药喂下去,发丧出殡,昭告天下,剩下的事情,便不必管了。你少了一个麻烦的累赘,我多了一个取乐的妙物儿,可不是两全其美么?”
“一个没什么用的废人,换你的荣华富贵和世人敬仰,不值吗?”
她茫然地站着,听见南郁说:“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臣哪有拒绝的道理?”
原来如此!原为如此!
怪不得他还不肯放她走,原来她还算是个筹码,还能够被他榨干最后一滴血。这么多年,她做尽了一切,名声坏了,身子也熬坏了,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而他春风得意,官拜丞相,直到她快死了,都舍不得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非要把她往绝路上推。
所以她逃了出来,在偏远的信京郊外躲了半个月,却依旧没能幸免。万幸她那个好姐姐不知道南郁的心思,让她死在了自己的鞭下。
血从身下漫出来,流到他的脚下,他那日穿了一双镶了白玉的靴子,他拇指上那枚扳指擦过她的脸,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那样清楚。
江释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前生她爱得卑微无比,换来的却是他这般对待,这样的仇怨,让她如何忘怀,如何能够忘怀?
刚到了前厅,还未来得及找个位子坐下,江释月便听见了江凌瑶的笑声:“七妹妹方才干嘛去了,可让我们一阵好找。”
“劳烦五姐姐挂心,”江释月坐了下来,笑着回道,“方才吃得有些腻了,出去吹吹风解腻,可不知五姐姐还在找我呢。”
“我正同几位姐姐谈笑,听说九王爷在后院召集了朋友,想切磋一下文才武艺,妹妹可有兴趣同我们一起去看?”江凌瑶笑吟吟地说道,“几位姐姐想着,男人家切磋武艺,我们切磋琴棋书画也好。七妹妹的诗做的最好,一同吧。”
江凌瑶旁边一个面色倨傲的女子瞥了江释月一眼:“妹妹对你家这个庶女倒好,照我说呀,庶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以为自己会写几首诗就是不得了的事了。我们家那几个庶女可没这么大面儿,国公夫人的宴会,连门都进不来的。”
“我这妹妹可不像你家那几个小庶女,”江凌瑶执着那女子的手,貌似情真意切地说道,“人长得漂亮,诗又写得好,国公夫人可是指名了让她来的,你说咱们哪有这个脸面?”
江释月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江凌瑶这一番话说得极好,表面像是在维护她,可实际上却自动将这些高门嫡女和自己划成了一派,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了。
果不其然,那不知是谁家的嫡女冷哼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便请妹妹带着你家这个庶女一同来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除了作诗,这满信京出名的美人还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东西。”
江延偏心,虽是让家里的大小姑娘一同识字学礼仪,却只给嫡出的江凌瑶请了出名的琴画师父,江释月同两个庶出姐姐一般,都没怎么学过这些东西,诗文也是因为不学琴棋、闲暇都用来读书才出挑的。江凌瑶挑唆了那嫡女邀她一同去“切磋”,事实上就是想要她出丑了。
江凌瑶含笑点头应了“是”,不多时便亲亲密密地挽着江释月往后院走去,边走边关切地说道:“待会儿她们若是拿什么琴棋书画为难你,你不必理就是,实在不行,就拉我出去为你挡一阵也好。”
好盘算啊,既落实了她除诗文外一窍不通的名声,又借此机会让自己大出风头。江释月轻笑了一声,也不多说,只答道:“好。”
女眷们陆陆续续地入场之时,裴深已经和人酣畅淋漓地过了几招,正端着茶杯大口饮茶。见她进来,他一口茶呛在喉咙里,也顾不得吞咽,便一把扯过旁边自己的男子,低声呼道:“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