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我身上冒起一股凉意:“今天早上,我打电话告诉你上哪里找你的日志的时候。”
我一点儿也记不得今天早上他打过电话,现在也仍然想不起来,尽管他已经动身了。
我想起了我写过的其他东西。一盘我记不起曾经点过的瓜果。一块我没有点过的曲奇。
“我不记得了。”我说。一阵恐惧从脚底爬上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个担心的表情:“你今天睡过觉吗?比打瞌睡程度要深的觉?”
“不。”我说,“没有,完全没有。我只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克丽丝,”他说,“冷静。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如果——我不——”
“克丽丝,拜托,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你只是忘记了,仅此而已。所有人有时候都会忘记东西的。”
“可是忘光了整段话?那可只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是的。”他说。他说话的口气柔和,努力想要让我平静下来,身体却没有挪动。“不过最近你经历了很多。你的记忆一直不稳定,忘掉一件事情并不意味着你在恶化、你不会再好转了。好吗?”我点点头,不顾一切地想要相信他。“你让我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想跟克莱尔谈谈,可是你不确定你可以做到。你还想让我代表你跟本谈谈。”
“我有吗?”
“是的,你说你觉得你自己做不到。”
我看着他,想着我记下的所有东西。我意识到我不相信他。我一定是自己找到日志的,我并没有让他今天过来,我不想让他跟本谈。我已经决定现在什么都不对本说,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而且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克莱尔、留过言了,为什么还要告诉他我需要他来帮我跟克莱尔谈?
他在说谎。我不知道他来这儿还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有什么他觉得不能告诉我的。
我没有记忆,但我并不蠢。“你来这儿到底是为什么?”我说。他在椅子上挪了挪。也许他只是想进来看看我住的地方,或者再来看我一次,在我跟本谈之前。“你是不是怕我告诉本我们的事情以后本会不让我见你?”
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也许他根本没有在写研究报告,也许他花那么多的时间跟我在一起有其他的原因。我把它赶出了我的脑子。
“不。”他说,“完全不是这个原因,我来是因为你让我来的。另外,你已经决定不告诉本你在跟我见面,等到你跟克莱尔谈过再说。还记得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克莱尔在跟我的丈夫上床。”我说。
他看上去很震惊。“克丽丝,”他说,“我——”
“他像对待一个傻子一样对待我。”我说,“在所有事情上都撒谎,任何一件事。嗯,我不傻。”
“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他说,“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他们勾搭上已经很多年了。”我说,“这说明了一切:为什么他告诉我她搬走了;为什么尽管她是所谓的我最好的朋友,我却没有见过她。”
“克丽丝,”他说,“你在胡思乱想。”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本爱你,我知道。在我试图说服他让我跟你见面的时候,我跟他通过话。他对你十分忠诚,毫无保留。他告诉我他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次失去你。他说每当人们试图治疗你的时候他都看着你受苦,再也不愿意看见你痛苦了。他爱你,这是显而易见的。他在试着保护你,不让你知道真相,我想。”
我想到了今天早上在日志里看到的东西。我们离了婚。“但是他离开了我。去跟她在一起。”
“克丽丝,”他说,“你没有动脑筋。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会带你回来?回到这里?他会把你扔在‘韦林之家’。但是他没有,他照顾你。每天都是。”
我觉得自己崩溃了,整个人都坍倒下去。我觉得我听懂了他的话,但同时又没有听懂。我感觉到了他的身体散发出的暖意,看见了他眼中的友善。我看着他,他微笑着。他似乎在越变越大,到最后我唯一能够看见的是他的身体,唯一能够听见的是他的呼吸。他说话了,可是我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我只听到一个字。爱。
我接下来做的事情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计划要那么做。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卡住的盖子一样终于崩掉了。一时间我能够感觉到的只是我的嘴唇在他的唇上,我的手臂绕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我不知道原因,也不关心。我想说话,想告诉他我的感受,可是我没有,因为那样的话就不能继续吻他,就要结束这一刻,而我希望它永远继续下去。我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掌握了主动。尽管我肯定接过吻,可是除了亲吻我的丈夫,我记不起——没有写下来——曾经吻过别人,这也可能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那个吻持续了多久。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我怎么从坐在那里——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一点点矮下去、小下去,小得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消失——变成了吻他。我不记得决定要这么做,这并不是说我不记得想要这么做。我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突然从一种状态跳到了另一种,中途却空空如也,没有思考的机会,没有作决定的时间。
他并没有粗暴地把我推开。他很温柔,至少他待我很温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