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珺的发小姓张,全名张笑侯。
两人的母亲是手帕交。后来长大嫁人,夫家分别在商政两界颇有建树。池家自不必说,张笑侯的父亲则在海城教育口多年,官运亨通。
早在池珺与张笑侯还是小豆丁时,两位妈妈就时常把孩子抱到一起。他俩是从小打闹到大的交情,后来一同读书,中学都在海大附中国际部,身边一群各家太子爷,可能叫他俩外号的只有彼此。
再往后,池珺顺利考上京大,张笑侯则走了自招,踩着降了40分的分数线进校。
偏偏被调剂到工科。张笑侯整日叫苦不迭,等到大三,终于磨着父母同意自己出国交换——这才是他该有的人生轨迹啊,不然中学何必上国际部。
之后,身在国外的张笑侯开始放飞自我、百般放纵。
踩线的事是不会干的,但正经学习也是不可能的,高考什么的已经把全身都掏空了。
池珺对发小十分无奈。但钟奕能看出来,在某些方面,池珺甚至有些羡慕张笑侯。池家破事儿太多,父亲池北杨压根没把池珺当儿子看,亲自下场扶私生子与池珺对着干。母亲也有情人,还有姑姑在一旁虎视眈眈。相比之下,张笑侯家庭关系和睦,虽然父母时常为儿子的不争气而叹气、动辄训斥,但至少一家人齐心。
在课上被钟奕拜托之后,当晚,池珺与张笑侯一同打球,顺嘴提道:“你们实验室的钥匙一般在谁手里?”
张笑侯颠着球,答:“不知道啊,周三才有实验课。”
池珺侧头看他,夕阳照在他身上,为池珺发梢镀上一层鎏金光泽。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说:“嗯,到时候知道了,给我讲一下。”
张笑侯讶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池珺简短地说:“有个同学,说想借你们系实验室。”
张笑侯“哦”了声,算是知道答案。
蘑菇这人,向来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顺手帮别人一把,并不显得被帮的人有多特殊,没有细究的必要。
张笑侯答应下来,又说:“对了蘑菇,昭昭之前问,什么时候聚一下。”
池珺眉尖一拧,答:“再说吧。”
张笑侯:“行——话说回来,你弟是不是好久没上线了?被叔叔阿姨拔了网线?”
长辈交好的结果,就是张笑侯不仅与池珺相熟,和他表弟关系也不错。
池珺终于笑了,说:“嗯,我前几天住我舅家,乐乐天天哭着喊着,说我舅不让他玩游戏。”他看了张笑侯一眼,提醒,“你也注意下,他今年念高三,别老缠他玩儿。”
张笑侯“啧”了声:“谁缠谁啊。好,知道了。”
等到周三,张笑侯果然给池珺发消息:钥匙挺多把的,不难搞。老师手里有,办公室里挂了一串,还要给班长发。
池珺回:能配吗?
张笑侯:好像说需要的话可以给每人配一把。
池珺:……
他抬头,看了眼身侧的钟奕。
台上的老师在讲课,钟奕仍然在看他那堆化学论文。
池珺含蓄地:实验用品没什么管制吗?
他虽然知道这事儿不难,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张笑侯不以为意:没啊。我看了下,这边实验室里没什么危险物品,真危险的都在隔壁楼,那边难进。
池珺:……
原来原因在这里。
张笑侯:而且还有监控,老师随时能打开看。哦,我问了句,说有没有其他院的人借实验室的情况。说也有,但不多,用仪器前走流程就行。
在学生学习一事上,学校向来秉持鼓励态度。
池珺想了想,回复:那你直接配两把吧。
省的之后麻烦。
等到周四,钟奕顺利从池珺手上拿到钥匙,也见到池珺的发小。
正好是中午饭点,钟奕主动提出,为了感谢池珺与张笑侯,他想请两人吃顿饭。
张笑侯看看他,上下打量一下,然后点点头,就当作招呼。池珺则笑了下,说:“好啊。待会儿猴子会把主管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去打个招呼,之后就能自由用实验室了。”既然材料系系情如此,钟奕当然还是过明路更方便。
钟奕答应下来,心想:挺奇怪的,池珺之前对我笑好像不是这样。
没那么多生疏意味。
不过也难怪。在池珺看来,张笑侯是“自己人”,而钟奕是个有点奇怪、让他产生些许好奇心的陌生人。就好像已经划分好领地的野兽,这会儿正警惕地看着踩在领地边缘的来客。
说是请客吃饭,但也只是吃食堂。
下午没课,他们稍微绕了点路,去到据说最好吃的一间。
餐桌上,钟奕主动解释:“之前高中的时候,我就对这方面挺有兴趣,化学老师也鼓励我做这些,”这话半真半假,高中时期,各科老师的确都很喜欢钟奕,而钟奕也曾是海城一高竞赛队伍中的一员,只是没到真正大佬的程度,还在“成绩比较好的普通人”层次打转,没拿过奖,“现在虽然学了金融,但不想放弃之前的爱好。”
池珺笑一笑,说:“挺难得的,能坚持下去也好。”
钟奕:“嗯,我想向期刊投稿。”这是钟奕深思熟虑之后,定下来的最稳妥的一条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池珺答:“那先祝你得偿所愿啦。”
钟奕望着他,“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