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卿驾马于众兵之前, 意气风发地吐出一口浊气, 红裙刺眼, 得意洋洋, 声音高亢讽刺:“佑成佑成……天佑之国,天佑之贵?呵呵……看你尊贵的殿下——是否和我箐姜的乞丐穷妇的庶民一样血r_ou_凡胎!”
箐姜众骑哈哈大笑,为首者又一次拉弓戏谑地s,he向对边。
“尔雅!你!你受伤了!”蒋迎谷还含着泪,听到这话,才下意识看向燕川。
燕川一手扶着横木,指节苍白颤抖,在确定她的安全之后眼神也松懈下来,疲倦又忍耐……心口上端是一支断箭从锁骨之下横过!
血迹侵染,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动伤口,剧痛撕裂,眼梢不住颦蹙颤抖。
她是怎么忍着剧痛……过来找到自己?
“我的天啊……”蒋迎谷抽气:“你伤得好重……我们……我们快出去……我们两个快逃!”
“殿下!锦衣卫正在赶来,请殿下和小主快快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一个军官赶来跪道。
“好……好……”蒋迎谷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扶燕川:“我们快逃……你的伤要快……快……”
她话没说完,燕川却缓慢而坚定地抽回手。她的手冰凉,无力带着疼痛的抽搐。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不。你没事就好。”她说着,脸上的焦急担忧不见了,虚弱但镇定,坚毅冷硬:“我有我自己的事。”
蒋迎谷一呆。
镇定,坚毅,冷硬,霸道。
……强大。
这些神情,不像是和她厮混一路的燕川。她诺是燕川……懦弱自私如自己都会说什么也要和她一起……就算她慌忙着的逃命……她也会想到两个人一起……但那却不是燕川的样子!那更像是……
更像是大齐公主佑成殿下!
我们是朋友。我们感情甚笃。我是个普通人,我本该有危险就独自惶惶求命……但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愿意和你……在逃亡时亦相互搀扶。
可不是她忘记带上燕川……
是燕川拒绝和她走!
自己怎么忘记了……燕川和佑成……本是一人!
想来也是……她是个普通人……最大的勇气是逃亡时花费宝贵的时间等待一个人一起……可燕川不是啊!
她不是个逃亡者她是大齐的殿下,她生来没有后退的路她背负着国家利益,她的骄傲让她战,或者赴死。
她跟着军官浑浑噩噩地向前逃跑,回头看见燕川挥退了搀扶者,在众人保护下一步一步向前坐会回她染血的马车,她固定心口前端的断箭,深呼吸,右手忽然发力掰下露出的箭炳!
她痛得脱力,走路中忽然脚软,靠上一边的墙喘息,半晌,又重新走过去。
蒋迎谷已经跟着跑了很远,燕川的身影变小模糊了。
“箐姜确实有趣。”
对面的乱军刺客们一愣,转头看向那个中心之中的马车,里面传来被本该重伤虚弱的佑成殿下的声音!那种无人能模仿的漫不经心的高傲和散漫……重新响起!
“昨日拱手和见,道是两国情义长存,愿以和亲相交,今日便可以转头派刺客行刺友国……你们有两幅脸吗?……还是一张也没有?”
风吹过那轿帘,是一双冰冷傲然的眼睛。
那殿下懒洋洋倚靠,脱去的披风下是绯红而泠然的战甲的冷光!
“怎么可能……”乱军们打马踌躇,暗自交谈。
“不过虽倒是不懂你箐姜乞丐如何……庶民却是当是庶民。”那个缓缓的声音晒笑。
“是佑成……佑成殿下!”
“殿下没事……”御林军们小声交谈。
“殿下不是重伤?怎么可能没事?……”
“天……简直是……”
“奇迹……”
……
“天佑大齐!”
忽然有人高喊。
“是……天佑大齐!”
“天佑大齐!——”
“天佑大齐!”
……
“天佑大齐!”
御林军们振奋,声浪慢慢大起来,变得整齐,声如洪钟雄浑,气势掀天!
孔卿呆住了。又是这样!她恨恨地磨牙,眼睛里的火像想要烧死自己:这该死的佑成!为什么什么时候……都是她高高在上胜券在握!
而蒋迎谷在逃。
燕川在战。
蒋迎谷在远离着,声浪好似一柄从天而来的巨剑,在两人之间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