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很忙,非常忙,我接下了自己能够接下的所有任务,找能够找到的、能够吸收的所有的晶核,努力在提升自己的实力等级。”
“你已经很厉害了!”许诺接着装道:“你一个人能杀死一大群丧尸。”
卫羚君沉默一下,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我快要突破二级了。”
“嗯……”小孩子看上去大概本打算惊呼或者恭喜,但对着她难看的神色,却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小心翼翼:“那,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因为不够,远远不够。”卫羚君眼下带着青黑,瞳孔深处带着逃不开的恐惧,眼角抽搐一下:“许诺……她……她在找我。
她杀了郑离,灭了我在过的小队,杀了末日小队的同伴,杀了钱博士,连同钱博士的孩子,还有一切得罪过她的——不,是一切‘即将’得罪她的人。
每一个人,都死去了。”
她咽下一口唾沫,看着自己怀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却不能寻求安慰……许小言还要她的保护呢。
“只剩下我了。她来找我了。决战的时候来了……”
许诺眯起眼睛,审视眼前努力压制着恐慌的女人,缓缓开口说:“许诺很可怕吗?你也打不过她?”
“可怕……?”卫羚君艰难地笑笑:“倒不如说……宿命一样难以避免。”
遇见她,信任她,相信她许下的一生一世,然后被欺骗、被背叛、被撕裂、被折磨……永远永远,直到死亡。
“我原以为可以的,我原以为我可以做到的……她对我做过什么,我就能对她做什么,凭什么不行呢……我要她也尝尝我经历过的!”
许诺见卫羚君慢慢说出这些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笑笑,想:其实你做到了,许诺也被你玩儿得够呛,从傻白甜玩儿成了伤痕累累的心理变态,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嗯。”
“但是我错了。”卫羚君却接道,僵硬的臂和身躯暴露出她的恐惧:“从我再一次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不仅仅是我回来了……她……她一定也是回来的!”
要是真的“许小言”听见这些话,她一定是不懂的……但许诺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她是在说……她知道自己和她一样是重生的?
许诺一时愣然,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卫羚君接着说: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那么努力也没有逃脱掉许诺的心……本以为重来一次,我总知道的比她多多了!……可是,可是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回来的……”卫羚君眼睛是干涸的:“我就想……真不公平啊。
许诺从来是比我厉害的,本来我想要是重来一次,我总能比过她!可没想到……她也重来了。
那还有什么意义?那时候我比不过她,这时候也一样。
老天不是给我会……只是要我重新再绝望一次。”
许诺总算大概明白了:卫羚君以为跟她一起重生的是那个欺负了她一辈子把她推进地狱的第一个世界的许诺。
所以她一直怕她……因为在她的认识里,她从没翻身过,脊梁上一直c-h-a着一柄尖刀,许诺才是永远高高在上红唇嗤笑她的打不倒的魔王!
想想真是……第二轮世界的许诺从没享受过把卫羚君送进研究所的快意,第一世界的卫羚君也从没享受过报仇成功的开心……她们两个没一个人是成功者,全是lser,全重生在第轮世界里来了。第个世界是lser开会吗?!
一时竟然五味杂陈!许诺觉得命运这玩意真的搞笑……她们恨着对方,究竟因为何处啊?!
“算了,这些话乱八糟的,你不明白。”卫羚君也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有些失态了,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你只要知道,我要迈一个很麻烦的坎。过去了之后,天高海平;没有过去,那就海平天高。”
小孩弱弱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后一个海天里没有一个名叫‘卫羚君’的人了……”卫羚君僵硬地扯起嘴角打算笑笑,却没能成功,硬生生把那幽默俏皮的话变得更加让人酸涩。
她只能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别再没事就靠着我挨挨蹭蹭的。我就快没了。
你这小孩麻烦,又是丧尸体质,以后说不定要自己活下去。要学会看脸色不要一脸冰渣子,要保护好自己,要……”
她吸了口气,说出这些类似于遗嘱的话,其实自己也害怕极了:
“总之,我特地和你提起这些……我和你说许诺和自己现在的状况,是要告诉你,你的世界也快要变天了。
我不在了别在依靠别人,你不知道下一个遇见的人会不会比我混蛋……记得吗,我教你的,‘别指望别人的善意’。”
她狼狈地指指自己,耷拉着贴在瘦瘦的脸颊和额头上的发丝显得她整个人灰溜溜的,语气苦涩:
“……前车之鉴。”
……
许诺哑然。后知后觉地……那个复仇的魔鬼瞳孔深处竟然重现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无措……
她感觉到一股子酸溜溜的东西,轻轻撞了撞她已经没有知觉的心腔。不疼,但是麻麻地泛酸。
她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情绪了。
原来她对自己说起许诺,宁可铺白自己内心的恐惧、主动提起自己的困难……竟然是为了她。
为了这个孩子能更好的活下去,她如同一个长辈,舍弃自己的面子,无论她的道理有没有用或者在年轻人来看是不是过时,努力要从自己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