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静静地、期许地看向她。
卫羚君张嘴,又低头。
刚开始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时间一长,这哪儿是想不到的呢?
出于大局似乎一切没有第二种选择,但她毕竟死了一次。
死了一次的人比较自私,总想着自己要活的更好,连带着自己认准的人也平平安安。
“不管如何,我不同意。”她低下头。
“……”
……
一轮一轮的劝告,卫羚君没有松口,死抱着双眯着眼睛坐在正对卧室的地方,虽然一副假寐姿势,却每根毛发都在散发着战斗的气息。
他们毫不怀疑自己只有向前一步就会被切割成r_ou_串——这就是比较麻烦的地方,卫羚君是个杀神,一来真要打起来他们未必是对,二来人类需要她的战斗力——否则许小言早被带走了,末世可没那么多人权可讲。
口干舌燥之下,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起身道:“今天太叨扰,抱歉打扰了。”
他们走之前留下了那协议单,只要写下名字便宣布开始实验的协议——在卫羚君就要抢过去撕碎之前打断了说一句:“请不要现在撕碎,留在这里吧。
我们不会逼迫你,只想请你仔细想想。
想通了,就签字吧。写下‘许小言’个字而已……”
他们疲惫地提起公包,沙哑地留下一句话,坷垃关门离去。
……
“人类已经流了太多血液。”
————
人类已经流了太多血液。
太多人失去,亲人朋友和家园,缺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永失所爱不值一提。她摸着良心说,不是没有比她卫羚君更惨的人存在末世,她在地狱,别人也在地狱,比比等级没有什么意思。
她大喊说那也不关许小言的事情,她的许小言从没意愿当英雄……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没有一个可以把自己摘出“人类”这个群体,就算深通恶绝也没用。
比她们做出牺牲多的人太多了,卫羚君虽生在地狱,却也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她没遇见不代表没有,高尚是永远存在的。
那些选择奉献和牺牲的人,看见卫羚君的所作所为,大概会很难受。
那一群人他们热血喷涌离开自己的至亲怒吼“为了人类”保卫家园而死……保卫的是她这样苟且的人。
……
卫羚君怔怔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没声没息地打开,午睡的女人揉着眼睛疑惑地走出来,白皙的双脚□□,声音还哑哑的:“……老大姐姐?”
“!”卫羚君忽然活过来,呼啦把协议纸扯在身后,心脏发紧,口干舌燥,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醒了?”
“……醒了啊。”许诺闷闷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冲着洗间去。
“……”卫羚君见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这才松了,瘫倒在椅子上。
……
许诺一边揉眼睛,一边冲镜子里的自己大大地叹气。
作为丧尸心脏不会搏动,她却听见自己的胸口“砰砰砰”“砰砰砰”以极快的频率交替,砸得她钝痛……木然!
温馨了一年了,一年她平安喜乐……疼痛这个感觉重新清晰之后,许诺竟然觉得遥远……人啊,说什么刻骨铭心,竟然也能被区区一年给养成习惯。
许诺把双撑在洗漱台上,僵硬的脸颊紧绷,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唤醒复苏,充斥了整个房间……
镜子里的眼瞳露出黑暗的气息。
……
桌上的——盖子是打开的!
……
她想卫羚君我们竟然还是没能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每一轮世界我们都不遗余力地把对方送进那个地狱。就算这一次你甚至不知道我就是许诺。
可悲啊。她以为她可以享有这点温度的。
结果自私者从未改变。
“不要对别人抱有善意”,是她贯穿始终的准则。
————
卫羚君跌跌撞撞地跑回住所,房门禁闭,她用身体狠狠撞开,心脏发紧,嘶声和含糊的喉咙里似乎含着血液:“小言——”
然后怔住了。
熟悉的影子端坐在桌前,打开的窗户划拉地被风吹响,光影细碎。那个女人正用筷子夹起一块炸r_ou_,露出一截白莹莹的皓腕,光影里的侧脸神情似乎冷倦,却同时认真极了。
卫羚君会要脱口而出“许小言”个字,却忽然被那截然不同的气质冰冻了一瞬间——
她几乎倒退一步,瞳孔里瞬间闪烁出惊恐,全身颤抖地就要失去神识……这个人是谁,已经毫无悬念。
许诺!她终于出现了。
是日人类联盟终于还是被大举入侵的丧尸侵袭,基地里全部的异能者几乎全员出动,前线已经血流成河,后方安置点也一片狼藉,死的,跑的,散的,都惊恐地想要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