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拦住了脸色铁青的秦川,问吴雩:“这话怎么说?”
“陂塘镇处于津海和h省交界,附近多山,地理偏僻,没有县级以上公安机关,也就不可能有特警大队。你刚才说镇外的两辆车和二十来个人被特警全歼,这么大的阵仗连一般地级市公安局都无法独立组织,而最近的省级公安机关从津海开过来,最大的可能性是从昨天晚上就出发了。”吴雩直视着鲨鱼,抬高了声音:“昨天晚上我醒来后才知道陂塘镇这个具体地点,之后我一直坐在你身侧,别说向外界传递消息了,连跟人说句话都在你眼皮底下。是谁把陂塘镇这个地点告诉警方的?”
秦川眼皮重重一跳:“你想说我?我也一直跟着车队,根本没有机会……”
吴雩打断他:“你有。”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吴雩俊秀的面孔在烛火中光影分明,一字字道:“因为万长文被警方抓住了,他根本没死!”
轰然一下人人变色,鲨鱼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秦川难以置信般看着吴雩,半晌终于挤出一句话:“你真的想让我把那天晚上的经过都说出来?!”
那瞬间鲨鱼森寒的视线像刀锋一样划向吴雩,但吴雩的回答又快又决绝,甚至没有给秦川一丝一毫c-h-a嘴的机会:“说,尽管说,如果有任何细节记不清楚的话我还能帮你回忆。那天你赶到的时候我刚给pr,心跳呼吸才恢复,你立刻让所有人把他送到外面车上进行进一步急救,周围除了你、我、步重华和昏迷不醒的万长文四个人之外谁都没留,我说错了吗?”
“那是因为我必须确保phillip老板的安全……”
“其实当时有个手下给万长文紧急注s,he了解毒药纳洛酮,虽然人没有醒,但呼吸心跳是已经恢复了的,手下急忙问你怎么办,你叫他出去由你来处理,是不是有这回事?”
“我……”
鲨鱼环顾木屋一圈,沉声问:“当时是谁?”
一个其貌不扬的保镖往前站了半步:“老板,是我。”
“你走的时候万老板有没有心跳呼吸?”
保镖犹豫了下,点点头说:“好像有。”
秦川的脸色一下变得特别难看。
“秦老板说万长文‘死了’,但据我所知陂塘镇七龙塘山这个地点只有phillip先生和万长文两个人知道——那么问题来了。”吴雩唇角一勾:“究竟是我昨晚神通广大到当着phillip先生的面把消息传给了警方,还是落到警方手里的万长文根本就没死?”
秦川在鲨鱼的灰蓝色瞳孔中哑口无言,冷汗一丝丝渗透了鬓发。
吴雩讥诮地挑起眉:“或者说,作为在黑白两道都游刃有余的情报掮客,万长文只是秦老板你留给警方的一份投名状?”
对峙仿佛被冻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远处狂风刮动树梢的簌簌声响一清二楚,将这死寂反衬得更加可怕。
八分钟了,吴雩大脑里仿佛有一个无声的码表在j-i,ng确计时。
秦川不会坐以待毙,照这个局势下去完全可以再拖半小时,哪怕十分钟都有可能给特警留下足够的线索!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法否认自己那天晚上的做法留下了破绽……”果然秦川吸了口气,说:“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画师,因为你身上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疑点。”
吴雩不动声色:“哦?”
秦川缓缓道:“最后一个跟万老板独处的人不是我,是你。”
鲨鱼眉头一皱:“什么?”
“那天晚上画师想要跟步警官告别,于是我给他留了60秒,所有人都能证明我离开厂房上车后又过了一分钟画师才匆匆追出来。”秦川冷笑一声,镜片后雪亮的视线对上吴雩:“如果他真的清白没嫌疑,为什么当初没对我的做法提出任何异议?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们的行动有风险,为什么到现在才把万长文没死的事给揭出来?!”
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四周顿时纷纷投来目光,然而却只见吴雩那雪一样白的面孔在烛影中微微一动,像是笑了起来。
“因为我曾经爱过步警官啊,”他轻松地回答,“这还用问么?”
连鲨鱼都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当即愣住了。
“欺骗利用我的人是中国警察,害死解行的人是公安特情组,步重华自己可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而步警官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亲手把万长文送上刑场。所以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杀了姓万的,这难道很奇怪?”
四下里一片静寂,吴雩唇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他在天生长相上确实很有优势,尽管所有人都经常忽略这一点,但此时此刻那双明珠般流转的眼睛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如果将来见面他非要逮捕我,我也只好狠下心来永绝后患,但那毕竟是后话了。现在我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成为他下半辈子最恨的人,是不是秦老板?我毕竟爱过他呀。”
他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秦川像看见怪物似地瞪着吴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鲨鱼胸腔在厚厚的衣底不住起伏,足足半晌才嘶哑地吐出一个字:“你……”
“再说了,秦老板一直深受phillip先生信任,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把万长文活着送给警方的目的是为了今天。”吴雩眼底笑意加深,一字一句道:“就像我想不到秦老板亲自监车的那两个亿蓝金,怎么会就好好地,突然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