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事朕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见皇帝说话越来越虚弱,殷宏焕忍不住出声问道:“太医可曾说过病因?”
“积劳成疾,平日便一直体虚。”皇帝眼底青黑,叹气,“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皇帝说着,动了动手指,黑暗之中有一面具人手持黑金古刀而来,沉默着站在皇上身旁,给人以无端的压迫感,殷宏焕目光移向他,对方却目不斜视。
林朝余行礼,动作干净利落:“皇上。”
“所有皇子之中,就属你最有孝心。”皇帝偏过头,看着殷宏焕,“朕去后,把青麟卫留给你。”
林朝余面具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殷宏焕立刻低头,语气不见惊慌,沉稳道:“父皇说笑了,青麟卫自然是要留给皇兄的。”
“规矩都是人立的,朕身为一国之君,要改自然能改。”皇帝缓了口气,接着道,“只不过自古储君继位的规矩不好改,朕太子立得早,也不能说换人就换人。”
林朝余的表情越来越玩味,殷宏焕面上沉稳,手心却出了一层汗:“父皇又说笑了,皇兄政事处理得很好,担得起大任,我只知道行兵打仗罢了。”
皇帝别有深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那么大的兵权吗?你的军队都是有用处的,就看你能不能像唐太宗那样够胆量。”
殷宏焕沉默了,正想着怎么回应,皇帝出声:“青麟。”
林朝余回应:“在。”
“朕乏了,你们先退下吧,你送送宏焕。”
“是。”
皇帝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殷宏焕欲言又止,林朝余走到对方身边:“三皇子,请。”
殷宏焕只好起身,二人出了寝宫,一路沉默着往外走。
倒是最不该多话的林朝余先出声:“该怎么做,我希望三皇子心里有数。”
“我知道,这件事就算你哥支持,我也不会去做。”殷宏焕放慢脚步,与林朝余并列走着,看着前方道,“我知道你是谁,老实说,当我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很意外,毕竟你曾经是我的伴读,未料想你隐藏得如此之深。”
林朝余片刻愣神过后,大大方方承认:“我也未料想我哥会参与,还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你。”
殷宏焕瞄了林朝余一眼,二人气质相近,谁都看不出对方的喜怒,殷宏焕继续平静道:“告诉你也无妨,夕济选择了我,同样,他只对我提了一个条件,若我成功便废除青麟卫,林家到此为止,不会再有青麟。”
“果然如此。”林朝余心里有数一回事,亲口听殷宏焕说出林夕济的本意又是另一回事,乍然听到这些,说不高兴是假的,“还真是辛苦他了,身体不好还如此劳心劳力。不过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向皇上禀明吗?”
“夕济说你信得过。”
林朝余立刻接道:“青麟卫从不站队,只听命于皇上。”
殷宏焕:“我也信林朝余。”
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片刻沉默后,相视一笑,继续往前。
林朝余自嘲:“也是,我可真是最不忠君的青麟了,若你留我,以后也是个隐患,或许以后有一天我也会暗地里站别人的队。”
毕竟有儿时情谊,说话间二人无形之中的距离被拉近,殷宏焕玩笑似得追问:“青麟卫只听命皇帝,这次是因为夕济,你本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却在此时帮我,可是顾念伴读情谊?”
“少自作多情。”林朝余毫不客气接道,“皇上要对赵玹不利,这就是我帮你的理由。”
“赵玹?”殷宏焕反应了片刻,非常有分寸得没问赵玹和他父皇的渊源,只是道,“我有耳闻,你成亲了,是你的新婚妻子吧。”
“是。”
“你成婚之时没送上贺礼,改日定登门拜访,将贺礼补上。”
“三皇子客气。”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出了寝宫,林朝余停下脚步:“在下便送到这,三皇子慢走。”
殷宏焕点头离开,在即将转身消失在他视线中时,林朝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生在帝王家,本便要舍弃兄弟情和父子情,这点希望三皇子能想清楚。”
殷宏焕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沉声道:“多谢提醒。”
林朝余的眼神忽然怜悯了起来,权利再大又如何,身为皇子,本便无亲情可言。
林朝余一直在皇帝身边,时间久了自然能猜到皇帝的想法。
这世上哪有皇帝撺掇自己儿子逼宫造反的呢?无非是为了给另外一个铺路罢了。
皇帝是真的很宠太子。太子到如今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还有个越打越勇如今伸手百姓爱戴的三皇子,若他哪天驾崩,太子怎么争得过殷宏焕呢?
于是撺掇殷宏焕造反,让太子来“平定”,既名正言顺除掉殷宏焕,又能让太子站稳脚跟。同时又让青麟卫追查国师陵,看来是想留个“天命”给太子了。
可惜,人老了糊涂,不仅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还低估了殷宏焕的孝心。更重要的,他低估了林家。
林家祖辈忠于帝王,林丁洋也是一样,为皇家赴汤蹈火。但到了林夕济和林朝余这一代,便不一样了。
林家不出废物,废物是无法成为青麟的。林夕济儿时身体孱弱,注定无法习武,是林朝余替他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所以他明白其中的可怕之处,他想让林家摆脱青麟的命运,能在朝堂之上全身而退。
林朝余从小被教导忠君,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