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贾珠见状,又道:“想来我这兄长亦是无甚威望,令你平素行事便也全无忌惮。素昔你亦曾见过你林哥哥管教幼弟,这戒尺是从不离手,我这屋里唯一的戒尺便是他留下的。你今日之事若是换在了熙哥儿身上,少不得是一顿板子伺候。然我向来不喜体罚打骂,只道是这等行径不过徒有威吓之用,断非是令人改过自新之法。遂今日方择了他不在之时,关门与你理论……”
宝玉闻言忙赔笑对曰:“宝玉自是知晓大哥哥仁慈,向来体恤弟兄……”
然贾珠则打断宝玉之言肃然说道:“虽如此,却也并不意味着我不理论。这回之事我只先行警告,然你且记住,若是今后再行与了外人生出事端,抑或与了宅中丫鬟之类调笑无状……”说到此处冷笑了一声,“你今后便也莫要前往家塾进学,也莫要再住在那内院,专门挪到这二门外与了为兄住在一处,我专程唤了那小厮仆妇之类照料你,更令你再无法同那姊妹们一道,每日里除却恭聆圣教便也哪处也不许去!可是记住了?”
宝玉闻言早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浑身一颤。话说宝玉对于挨打受骂之事早已惯了,如今是仗着贾母偏溺,更不将打骂放在眼里。由此贾珠此番便也不拿打骂威吓他,只兀自拿了他的死穴,便是杜绝他与姊妹丫鬟来往,只如要了他的命那般,便也不惧他从此以后不有所顾忌。随后只见宝玉便也百般赌咒发誓说自己定然好生进学,断不会惹事生嫌。
贾珠闻言心下嗤之以鼻,只道是我若是指望你能从此一心进学、恭聆圣教,我还不若去指望贾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随后便又申诫道:“多话不说,我只劝诫你今后行事多考虑了自身后路,莫要逞了一时之快而得罪他人、落人口实,自己无甚力量却又树敌千万,此举断非明智之人所为。加之品行不端、行事放诞,引得自己名声极坏,且还带累府里,如何是世家子弟的风范?!”
宝玉闻言自是恭顺地应了。
☆、第五十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二)
之后贾珠将宝玉放在一边,转向一旁的茗烟。却说这茗烟对宝玉亦可称得上是忠心耿耿,然到底因了年纪尚小,素昔又仰仗着跟了宝玉这倍受荣府老太君纵宠的二爷,行事便也恣意妄为,媚上欺下。此番贾珠只道是这等奴才,若是不加以惩处管教,任由其仗势欺人,且不论主子给奴才挑唆坏了,若是因了在外惹是生非而令主子引火烧身,届时便也后患无穷。
而再观这茗烟,此番早已是噤若寒蝉,心上七上八下地揣测着贾珠将要如何理论自己。茗烟因了年幼,刚入府不久,遂之前未曾与贾珠有过许多照面。然亦曾耳闻听说这荣府里珠大爷乃是揽了一手大权,府中诸事无不经由其过目。自家宝二爷虽得头上老太太疼宠,然这珠大爷在府里才是握有实权之人,阖府无人不知其是头上老爷太太最为器重之人。总理各方事务不说,对于调|教奴才下人更是很有一手。兼了从方才对宝玉的一番申诫之中可以看出这珠大爷根本便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对了宝玉恩威并施,将那宝玉唬得是战战兢兢。而此番自己不过是宝玉的奴才,更不知这珠大爷会如何处置自己。
随后只听座上贾珠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茗大爷,乃是目中无人、万人不惧的,素昔不说劝解了自家主子莫要生事,此番偏还小事闹大,唯恐息事宁人。可是以为你主子年幼,奈何不得你了?”
说到这里贾珠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越来越柔,然跟前茗烟闻罢却早已是抖若筛糠,冷汗直下,忙不迭地赔笑着辩解道:“小的此番不过是看那姓金的要欺负咱二爷,小的才……”
贾珠则道:“是了,茗大爷仗着有二爷撑腰,万人皆不放在眼里。咱这府邸窄小,便也容不下你这座大神,我这便将赖大管家唤来,将你妈叫来领了你出去……”
贾珠此话刚出,便见茗烟忙不迭地磕头求饶,“珠大爷饶命啊,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贾珠对曰:“你有何不敢?彼时在那学堂里挑唆人动手、打架闹事,无一不是你挑的头!这般胆大妄为的奴才留着何用?今后指不定便将你主子挑唆得极坏!”
茗烟一面磕头一面向宝玉使眼色令其为自己求情。然宝玉虽是目见,然此番理论茗烟之人乃是座上长兄,亦不敢开口来劝。
随后又听贾珠说道:“……却说爷我最是见不惯那等仗势欺人的奴才,这等人出了我这门只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来。我跟前的奴才虽说平日里亦是油嘴滑舌、涎皮赖脸的,然但凡出了这门,无不是低头小心做人。谁要是胆敢在外胡乱生事,我二话不说定然撵了出去……”
茗烟忙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知晓在这府里大爷您最是规矩谨严,小的恳请大爷千万饶了小的这此,小的再不敢了,从今往后定然老实低头做人,哦不,做奴才!……”
贾珠则道:“你虽知悔过,然为令你牢记这府里不是没人管束你们,此番定要好生惩戒一番,好长长记性,下次再生事端,抑或是心下生了甚鬼点子欲挑唆了二爷,且想想自己的皮肉!爷我今日杀鸡儆猴,借此告诫一番那等胆大妄为的奴才,看谁今后还胆敢在外仰仗着主子生事,我定不轻饶!”言毕唤人前来,将茗烟拉到院中打上二十大板。此番宝玉亦不敢求情,只得暗自对茗烟道曰之后私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