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哪里走?
周围整片林子都被夷平,树枝树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又不是白天,根本看不清路。
月亮也被一片厚云遮住了。
太虚子似乎读出了吴消寞的腹诽,寻了个方向,悠然地跨过那些树干,道:“好歹也住了几十年,我会不知道回去的路?”
吴消寞于是赶紧起身,拍落身上的泥土和树叶,太虚子已经走了很远,他快步跟了上去。
“明天白天,”太虚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趋于平缓,头也不回道,“记得把这里断掉的树搬回去,够烧好久的柴火了。”
“可是我……”可是我这次来是请你救人的,不是来帮你挑柴的,况且我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
吴消寞不吭声。
太虚子甩了甩袖袍,双手背过身后,轻轻道:“你求我救人都不给点报酬的吗?”
吴消寞愣了愣,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又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到便算了。”
皎洁的月光又重新倾泄在大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山林中。
第二天,天刚亮,吴消寞就被生生冻醒了,昨晚睡得极晚,到现在还没睡得了几个时辰。吴消寞摸了摸身旁,没有被子,估计已经被自己踢到某个角落了。他也懒得睁眼起身去找,索x_i,ng揪着褥子身子一滚,卷成一个蚕蛹,继续呼呼大睡。
没过多久,头上就被狠狠敲了一击。
“噢!”脑袋开花的感觉可不好受,吴消寞恼怒地睁开眼,看见地上一双藏青色道履,这是谁的鞋子?吴消寞迷迷糊糊的。
头上又挨一击,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吴消寞从地上坐起,身上还裹着褥子,瞪着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的太虚子,破口道:“老道,大早上的你作甚呢?”
太虚子一听这口气,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揪着吴消寞的耳朵往上提:“好你个小兔崽子,离了九重山后翅膀硬了是吧?”
“放手!”吴消寞从褥子里抽出手,捂着耳朵,龇牙咧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哪有前辈欺负晚辈的,你也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上的人笑话?”
太虚子冷哼一声,松开了吴消寞的耳朵,理了理袍子道:“江湖上知道我的人能有几个?倒是你吴消寞,若是让人知道你被揪着耳朵有多狼狈……”
吴消寞从“蚕蛹”里滑出来,和太虚子面对面,皱眉道:“你到底要怎样?”
太虚子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眯眼道:“我昨晚让你今天去把那些树捡回来做柴烧火,你忘了?”每次太虚子一眯眼,吴消寞总能看到他眼缝里闪过的j-i,ng光。
吴消寞挠挠头,看了眼外头,道:“太阳还没升上来呢,吃完早饭再去不迟。”
太虚子又拿弦鹤骨笛敲了吴消寞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道:“蠢材,等太阳升到头顶了,不把你热晕!”
弦鹤骨笛敲打人的脑袋,可以发出“叩叩”的空灵又清脆的声音,所以比起吹笛子的声音,吴消寞更喜欢笛子敲头的声音,这个乐趣并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而是他之前的师父——太虚子发现的。因为只要吴消寞一犯错,或者一懈怠,他就喜欢用骨笛敲敲吴消寞的脑袋,就像现在这样,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陋习,十来年过去了都改不了。
吴消寞离开九重山后,偶尔颜玦犯了错,太虚子也想用弦鹤骨笛敲敲她的脑袋,点醒她,然而手上却空无一物,因为随身携带的弦鹤骨笛已经送给了下了山的吴消寞,只好作罢。
现在吴消寞回来了,这骨笛也跟着回来了。
用骨笛敲脑门的手感,还是一如当初——十分顺手。
太虚子用骨笛拍了两下手心,皱眉道:“不过十来年的光y-in,你怎么就变得喜欢睡懒觉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吴消寞就更火大,指着太虚子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忘了你用睡懒觉的理由诓我下山的吗?”吴消寞咬牙切齿道,“还说什么‘事有机缘巧合’,总有一天我会顿悟,我当初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说完头也不回地拿起外套就走出门去。
太虚子当初为了诓他下山,不过随便扯了个谎,现在哪还记得当初说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屁话,只是一头雾水,见吴消寞衣服也没穿好就出门去,急忙喊道:“你上哪儿去?”
吴消寞站在院子里,已经穿好了衣服,赌气道:“我去林子里挑柴!”理好衣服便要走。
“等等!”太虚子站在门内叫住他。
吴消寞回头,冷冰冰地望着他,心想,莫非这老狐狸良心发现,不该这么对待他从前的徒儿?
春风拂过常青树,太阳露出了几缕光辉,照在太虚子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容异常慈祥和蔼。
太虚子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开口道:“你先把早饭煮了再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树不常青,人不长情。
第48章 无法之法
吴消寞听话地将粥煮好后,牵了两匹马,回到昨天那个林子里。
昨天那场打斗是在晚上,看得不清楚,今天一看,场面比昨晚更为壮观。
吴消寞一边将地上的树枝摞成一捆,一边思考——楚翕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要一直跟着自己?
而且凭他昨晚毫不费力地可以和太虚子对抗,就知道他的武功肯定不在太虚子之下。
然而太虚子已经年过半百,修炼了四十余年不过才有这样的功力,楚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