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一批神仙,锦绣走进偏殿。
神帝坐在案前看奏折,头也不抬:“近r-i你忙得很。”
锦绣微微一笑,拂衣作礼:“花朝宫上神锦绣参见帝君。”
神帝这才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示意他坐:“无事献殷勤,又有什么想要求我的?”
锦绣看看旁边的椅子,没有坐:“我想替一个人削籍,望帝君恩准。”
神帝不动声色:“胡月?”
锦绣点头:“她难度情劫,再这样下去必遭天谴,而今之计,惟有自天册上削去妖籍,再借北界灵泉脱胎换骨转世为人,方能得脱大难。”
神帝慢悠悠道:“削籍可以,只不过上次是为那丫头,这次又为胡月,朕倒不明白,你几时多情到这地步了?”
锦绣道:“既是天女的表妹,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神帝抬眉:“天女?”
锦绣对这称呼不作解释:“胡月凡心太重,强行修仙也再难有成,无论如何她都是北界王妃的外甥女,帝君何不做个人情,网开一面成全她?”
神帝道:“朕的人情不能白做,既是北界王妃的外甥女,北界王怎的不提?”
锦绣面不改色:“逆天行事,北界王自是担心将来祸及北界。”
神帝道:“原来你还知道‘逆天行事’四个字。”
见他有意嘲弄,锦绣好笑:“我已经做过不少,如今并无大碍,多一次也无妨。”
神帝低头继续批阅奏折,轻描淡写:“此事不难,脱胎换骨,取北界灵泉一盏便好,朕答应替你跟北界王讨个情,至于削籍,不过是八十一道天刑,你可速速叫她来领。”
锦绣道:“八十一道天刑,神仙也未必受得住,何况她尚未成仙。”
神帝重新抬脸看他:“你的意思,打算叫谁替她领?”
锦绣忍不住笑了:“师兄何必捉弄我。”
神帝道:“你?”
锦绣道:“除了我,还有谁受得过那些天刑。”
神帝将奏折一推:“混帐!”
锦绣不语。
神帝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道:“逆天削籍非同儿戏,天劫在即,你倒难得糊涂。”
八十一道天刑,上神上仙也难以支撑,稍有不慎便折损修为,法力浅的甚至被打回原形,何况逆天削籍,将来更不知会招来什么祸患。
锦绣沉默半日,微笑:“二十四万年的修行,师兄当我连这点天刑也受不起么,上次不也没事。”
fēng_liú段郎
走上黑白石子铺成的小径,似梦似真的感觉又开始蔓延,旁边泥地上cao色青青,修竹掩映,似乎比年前更苍翠了些,虽是早春,头顶已有不知名的花瓣簌簌落下。
红凝心神恍惚,放慢脚步。
在别宅住了这么久,每日都无所事事,直到除夕过去,二月里段斐才查完各地的生意,下午车马刚刚抵达别宅,接着便是打扫房间清点物品更衣沐浴歇息,直到傍晚,打听着他用过晚饭,红凝才决定过去相见,与他道谢。
“听竹轩”的匾已经挂上,门口垂着精致的布帘,里面隐约传出女人的笑声。
两名陌生丫鬟站在门外,见了红凝都抿嘴笑,也不用她说明来意,其中一名丫鬟就掀开半面帘子朝里面报了声:“公子,先前你救的那位姑娘来谢你了。”
门内沉默半晌,才响起一个男人含笑的声音,似恍然大悟:“是了,是当初我救回来的美人儿,快请进来。”
几个月他就忘了这回事?红凝笑了笑,对这位公子的脾xi-ng也有了点了解,连丫鬟都敢当面放肆取笑,可见他待下人甚宽,于是掀起帘子走进去。
房间早已不是先前空荡荡的模样,桌椅小几齐全,壁间还挂了精美的画,琴箫玉笛,每件东西都摆在该放的位置,昂贵的价格与精美的造型都显示着主人的品位。
然而刚看清里面的情形,红凝就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愕然。
墙边真的摆了张竹榻!
大约是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引得房间里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每张脸上神色各异,奇怪的,促狭的,饶有兴味的……
世间巧合事不少,那位置本来就适合摆放竹榻吧,红凝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发现失态,立即收起所有异色,换上礼貌的笑,同时将视线投向榻上的人,谁知这一望,心中震惊反而更多了。
手执夜光杯,他就那么随意地半躺在榻上,美服华冠,身上饰物却并不多,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富贵闲适的气度。鬓发如墨,双眉间距略嫌近了点,容易造成眉头微锁的错觉,凭添几分忧郁与清脱,挺直的鼻梁更让人感觉到他的果断,可那薄而有型的唇,却噙着数不尽道不明的笑意,几分暧昧,几分玩味。
直到此刻红凝才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fēng_liú。
更让她失神的,是那双眼睛。
所有fēng_liú都在这双眼睛,漆黑深邃不见底,乍一看满含戏谑,可当你集中心思仔细看时,深处却是萧索一片。
仿佛失落千百年的东西又找寻回来,红凝站在原地,整个人都痴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轻狂而落寞,竟看得她心里阵阵发紧。
段斐饶有兴味打量她半晌,举杯:“美人儿要看我,尽可以过来看。”
他开口时,红凝几乎以为他就要叫出“小红茶”了,谁知听到的话与意料中相去甚远,顿时惊醒过来,忍不住发笑,巧合吧,竟然把现实当成做梦,差点弄混淆,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