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容乖乖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果然,刚睡得热乎乎的醒过来没多久,五脏六腑都是暖的,一小口凉茶下去,立时精神不少。
“唔……”紫容拽着陆质的手腕:“还要。”
“没了。”陆质使了个巧劲儿,把手腕挣脱出来,严裕安立刻过来把茶杯收到了一边。
紫容并不执着那个,看着茶杯被收走了,便转而握着陆质的手贴在自己依然有些发烫的眼皮上,往后更深地陷进陆质怀里,喟叹一声:“哎呀,好舒服……”
陆质轻笑。写字久了,手是有些发凉,掌下传来一阵热意,陆质便心甘情愿地给他当冰袋消肿。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紫容没比刚才活泛多少,仍是有些发蔫的靠着陆质。
他一张脸小小的,眼皮上盖着陆质的手,就被遮住了大半。陆质低头,只能看见他微微嘟起的嘴唇。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点心便上好了。
留春汀下人全在后院跪着,这会儿伺候的是书房和膳房的人。
过了这几天,陆质也看出来了,有别人在的时候,紫容总容易拘束,有些怯怯的。所以弄好之后,陆质就叫下人都下去,连严裕安也跟到外面守着,里间只剩下他和紫容两个人。
离陆质最近的是一盘糖蒸酥酪,不太甜,却是陆质少有的爱吃的几样东西之一。
许是闻见了什么味道,紫容嗅了嗅鼻子,坐正了些,想拿开陆质的手。
陆质却起了坏心,偏不许,用上些力气,捂着紫容的眼睛不让动。
紫容着急,嘴里哼哼着在陆质的手心里挣扎。他眼皮一颤一颤,长睫毛就戳的陆质手心发痒。
陆质嘴角微扬,却装作不满道:“刚还懒的很,一眼不愿意瞧人,这会儿有东西吃了,才来撒娇。”
闻言,紫容不动了,原样靠着他,道:“我闻到了,是不是蒸酥酪?”
“嗯?”陆质给他嘴里喂了一口,道:“小花妖长了个狗鼻子?”
紫容咯咯咯地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殿下以前,不总是在书房吃这个吗?”
紫容舔了舔嘴唇,嘴角还沾着一点糖渣,他自己不知道,得意地嘟着嘴说:“严裕安偷偷给你送吃的,我都看见过!”
“皮。”陆质伸手把他嘴角的糖渣擦了,又给他喂了一口道。
略想一想,陆质会在书房偷偷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也是四五年前了。
那会儿陆质刚带着严裕安从皇子所搬进景福殿,没有母后帮他打理,当时大皇子也已经出宫了,皇帝更不在意。所以刚住进来的时候,光是这满殿的下人,都折磨了陆质不少。
膳房不好好伺候,不是说短这个,就是少那个。说出去怕人笑话,堂堂皇子,竟然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也就是那段时间,严裕安常在陆质在书房的地方悄悄送点容易克化的东西进去。陆质小人端的大架子,他记得担在自己肩上的嫡系颜面,不肯有一丝失态,常常是严裕安求着他吃。
后来固伦长公主和太后发了话,情形才一日比一日好。再往后,陆质渐渐大了,自己也立得起来,才彻底压住了那些奴才。
不过宫里的太监宫女换的快,如今在景福殿伺候的,估计早没有当年那批人了。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也没几个。
现在说起这个,才发现当日种种艰难,如今竟记得不是那样清了,陆质只是觉得奇怪,喂给紫容一口热茶,道:“你从那会儿就看着我了?”
紫容点点头,也来了精神,转过身跪坐在陆质腿上,兴冲冲地对陆质道:“对呀,我无聊嘛,院子里又没人。好不容易你来了,我就使劲儿地看呀看呀看。”
怎么没人?就算皇子不在,书房重地,也时时刻刻有人守着的。陆质笑,学他说话:“看呀看呀看,看出个什么门道?”
“什么门道……”紫容慢吞吞地转了一圈眼珠子:“殿下长得真好看!”
陆质不期然被紫容夸了一句,竟然有些耳热,便伸手刮了一下紫容的鼻尖,道:“嘴比蜜还甜。”
“嘿嘿。”紫容傻乎乎的笑,被刮了一下鼻子,骨头又软了,忍不住地想撒娇。他用两条细胳膊抱住陆质的脖子,赖在陆质身上,拖着声音道:“好看……殿下长的就是好看……”
“唔。”陆质倒也大大方方的接住了,再礼尚往来的回赠一句:“你也好看,比我还好看。”
他这样说,紫容就抿着嘴很害羞一样地耸了耸肩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得陆质按着才行,一转眼又跟见不得人了似得,一个劲儿地把脸往陆质怀里藏。
“这是怎么了?小蛮牛还没长角儿,就开始顶人了?”
“殿下……殿下……”
陆质轻笑,拿两只手把紫容笼在怀里,任他叫,自己一边喝茶,一边随意答应。
也是这会儿,陆质才想明白,紫容为什么对他这么依赖。
这小花妖已经躲在树里偷偷看了他四五年,可不就数和他最亲近吗。说起来,自己才是奇怪,明明捡回来才六七日,就已经在意成这样,看他泪汪汪的样子,便恨不得把欺负了他的人尽数打死才好。
“殿下……”紫容又拖着声音叫人。
陆质摸摸他头发,道:“在。”
陆质知道,小花妖被逗的害羞的时候不会躲开,反而会更紧地往他身上黏,只要把脸藏好了不被他看见才行。
只有害怕的时候,像今日上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