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林吐吐舌头,踮脚往回溜,这次乖乖坐回二叔旁边,不敢再逃,祁建中点点头,绷紧的面皮稍微放松,但还是无甚笑颜:“古人诚不欺我,儿大不由娘,小崽子一年不往家打几个电话,突然跑回来说要结婚,把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那您和我二婶,比我还快呢”,祁林晃着脚,盯着碗底不看他,只耳垂悄悄泛红:“还不是一周就扯了证,我好歹还回来通知一声,您这才叫先斩后奏,生米煮成全熟饭。”
“说什么呢小崽子,那能一样吗,你才多大,毛都还没长全!”,祁建中放下饭碗,面红耳赤,东拉西扯劝导:“结婚是件大事,不能拍脑袋决定,两个人要生活几十年,不是感情好就能走到老,再者说,你这崽崽,真被惯坏了,哪有刚带对象回家,让长辈一看,回去就要领证的?我和你二婶都这么忙,郎飞那孩子又不省心,你们是不是领证之后,马上就要办酒?在国内还是国外办?如果在国外,我们办签证都来不及。老婆,崽崽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你劝劝他啊。”
“你个老古董,现在的年轻人,新式婚礼都不要父母去的,你别讨人嫌。”
祁母笑笑不置可否,她心里拎的清,知道祁林从小不在亲人身边,凡事自己决定,我行我素惯了,想领证他们根本没法拦。但这脑子一热做的决定,等荷尔蒙消退,热情不知能维持多久,如果领了证大办酒席,最后没磨合好,那现在操办的越大,到时候就越难堪,还不如这会遂了祁林心愿,不给他留遗憾。
祁林留给祁建中教育,她决定多多嘱咐邱池:“邱先生,我们林林,性格随他叔,太好面子,你和他越亲,他有些话越藏着掖着,不和你说。我听他叔说,林林小时候淘气,打架打输了,就躲在屋里不吃饭,你去抱抱他哄哄他,他哭一场,气就消了,你不管他,他就钻牛角尖。你比他大,多让着他,小两口过日子,他冷了你给披件外套,你渴了让他给倒杯水,苦了累了互相搀着,什么坎都能迈过。我们做长辈的,难得见你们回来,唠唠叨叨的,不嫌烦吧?”
“您们放心”,邱池连忙起身,看着祁母的眼,掌心捏紧祁林右肩:“我一定好好哄他,不讨他嫌。”
放在架子上的相框咯啦一动,在邱池指下,绽出一条细纹,那纹路似蛛网蔓延而上,将这五年时光,碾出粗糙裂痕。
祁母即使在相片里,也仍似初见那般优雅,天鹅的颈精致似莲,一双风眼微弯,眼中含笑。
祁林他们离开后,k j便被官司缠身,海外罢工三天两头找上门,邱池国内国外来回飞,恨不得长八只手处事,睡觉都没个囫囵,祁林在某个清晨与他通话,轻描淡写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多问几句,祁林便挂断,再拨也不肯接了。
祁林当时签了沈达腾旗下的公司,而沈达腾一边在商场蚕食k j血肉,一边在各种酒局大放厥词,说邱池太嫩镇不住场,邱山林打下的江山,早晚被他败光,一时间k j内忧外患,人心惶惶,不少资深员工也蠢蠢欲动,想离开k j早做打算。
商业社会风云变幻,人来人往都属正常,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即使用理智将自己说服,心头仍泛一丝寒凉。人就是这样,不熟悉的人要走,便如一颗小石丢入湖中,砸不出涟漪,但若在意的人要走,便如巨石掉进水面,击出冲天水波。
要怪祁林么?祁林若与k j不再契合,邱池自认可以放手,只是……不要选在那样的时刻。
但祁林就是祁林,他想要离开,没人能拦的了。
他离开大半年后与邱池通话,邱池带着不易察觉的恼怒,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的失常,等再过一年k j重新稳定,他每次问起祁林家里,都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想派人去查,刚有行动的苗头,就被逮个正着,祁林也不和他吵,只一个月不给他好脸色,碰都不让他碰,他冷屁股贴的多了,也就不再向前。
如果当时,他没有和祁林针锋相对,而是找到他,抱住他,说我就在这里,你难过吗,放心哭吧……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旁边突然飘过人影,是施秒从他身边走过,上前推开了窗:“果然……在这里能看到巷口,法拉利果然没白租。”
邱池耳尖听到了什么:“租法拉利?”
施秒长叹口气,关上了窗,他们走进来不过五分钟,她已把屋子转了数圈,邱池却一直站在窗边捏紧相框,两眼放空神游天边。
经历了最初的恐慌,祁林失踪已成定居,施秒反而平静下来,只是一根烟都没有,她仍口唇发干:“对,他法拉利早换成丰田,就在你家车库停着。”
邱池仿佛被打了一拳,牙齿磕碰上唇,舌头舔到一股血腥。
施秒扯扯嘴角,仍心平气和:“我知道,你以为他太讨厌你,连爱车都不愿放在家,宁愿扔进车行保养。”
“我在租车行,都是vip黑金了”,施秒自嘲笑笑,伸指掐住鼻梁,慢慢揉捏:“出席大型活动,去见重要的人,还有来滨江,都要提前给他把车租好,撑出排面。工作室开成这样,确实够没意思。”
“为什么,要赚这么多钱?”,邱池搭住双臂,额角有条青筋砰砰直跳,几要破体而出:“或者说,他哪里欠这么多钱?你走账你都不看?”
“邱总,您在怪我?”,施秒站直身体,她红唇轻启,不气反笑:“我和祁林,说白了只是合作关系,私人关系再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