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何不顽再一次确认谢燕来的态度,没办法,眼看着天榜就要毁了,他们马上就要面对凌乘风这等人物,比谁都知道他的可怕的何不顽难免紧张的说些多余的话茬。
可是谢燕来没有安慰他的心思,目光始终长及天光尽头,任由视线在块块崩裂的天地上游走,直等到何不顽沉下脸色,方转移给他一丝眼神。
“神魂无形无质,修真界没有特别对待这方面的手段,但是封印你想达到怎样的结果?”
何不顽表情一僵,他听明白谢燕来想说的是什么了。
同身同命,换句话讲,那就是一个不好说,可能连何不顽的命都搭进去而不是损失一具肉身,不过往好处想,他们不止有重创凌乘风一个选项,还可以直接通过协助何晋阳连带着他在仙界的本体也结果掉。
因为凌乘风的神魂本就残缺,上界仙帝与下界分神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主次之分。借助四象封印这等奇异手段,多连一条“命”应该也是可以达成的巧合。但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何不顽自己愿不愿意。
毕竟,凌乘风陪伴他的时间比谢燕来的存在还要长,排除生恩,养恩与救命之恩,因果多到何不顽还都换不清,似乎注定他要和凌乘风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谢燕来侧身看他:“如果不忍,我们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不必了,”何不顽摇头,“事到如今又能想什么办法?”抬头睨他,“你对何晋阳信心也倒是真的足。”他就知道这人能说这话八成是基于对何晋阳生出的迷之自信。
谢燕来不置可否。
何不顽呆了一会儿,又耐不住的问道:“你说他会在封王天看到什么?”
作为在场人里唯一一个去过封王天且最有发言权的人,谢燕来略微回忆一下便道:“心魔,执念,所思所想,皆有可能。”
何不顽稍稍思索,霎时倒抽口冷气,显然听出其中凶险。
什么考验都怕没有圈定重点,因为这意味着全身上下那怕一根头发丝都可能变成不知不觉间的失分项,这样的考验最为难过,光是想想都有种抓瞎感。
可能是何不顽表情不好看到伤眼睛,谢燕来眼不见为净的转身返回宫殿,在那里有精密的阵法防止被天地毁灭时的余力波及到。
同一时间,此界各处修士纷纷施展手段,省的没将性命消耗在天榜之争里,倒是折在出门的那个刹那。
维持近乎一年的天榜即将结束,满天金花堆积的仿佛倒悬的金山,最后剩下的三重天虚虚悬浮在四根天柱之间,神兽图腾的实体渐渐从虚幻的灵气转为能被肉眼可视的实体,死寂的眼珠只差圣子现身就有生气凝出灵性。
这样的变化,几乎每一个看到这幕的人心头都会生出“结束了”的感想。
相较于封君令起的热闹,天榜结束时的崩溃倒是令天地产生万籁无声的错觉。
霁无瑕踩着霞云踱步到两座山间,四周宛若飘纱一般的浮云上清下浊,隐匿在树冠深处。
“何晋阳能过了封王天的考验,他果然不简单。”
看向崩溃成金沙流的天榜,作为封君令的持有者霁无瑕怎么不知道这是选定王者的预兆?
“既然他们要出来了,我还是去接一接为好。”
说到这里,他一个闪身,独留好山好水孤芳自赏。
何晋阳他出来天榜之后,第一眼看向的就是远处金浪滚滚,如同一条随时就能化龙的河流。
在这个时间里,将目光聚焦到天榜上的人绝不止一个,但真切将天榜每一分变化收归眼底的,只有这一届的胜利者——何晋阳!
他仿佛变成正在孕育中的天榜,看到自己怎么生出爪子,怎么长出双角,怎么化身欲云,怎么一眼找到地面上的“自己”。
本能一样四目相对,遵循感应冲着“他”飞去。
迥异于何晋阳的第一人视觉,透过第二双眼睛,天榜的变化十分摄人心魄。
宽阔的河流流淌着金色的血液,眨眼间变成粗壮的龙身,昂然双角搅动天地灵气,威慑四方,巨大的龙尾一甩,拍出细细的空气纹路,整条龙“嗖”的跨过千山万水直奔何晋阳而来。
沿途一路洒下的金花落入人的身体里,病人无药而愈,健康的人越发健康,落入土地山脉,以后几百年此地都会花草繁茂,生机勃勃,落入草木走兽身上,它们会在某个偶然的机会开启灵智,打开进入真灵界的大门。
何晋阳一动不动等到金龙从天而降,在手心变成一块崭新的封君令,周身还有龙身携带的金光一时不断的飞向四周,致使他周围的草木越发茂盛。
霁无瑕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正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何晋阳。
“好兴致啊。”
何晋阳推开树枝的手一顿,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霁无瑕?”
霁无瑕挑挑眉,走上前去,“进入天榜一趟就不认识我了?”
何晋阳将一缕头发从树枝间取出来,他现在穿的是在封王天那身,因为简单所以略略打理就可以见人了。
“天榜之内,不知年月,或许我和你足有上千年未见。”
一扯手袖,他回的淡然,霁无瑕听的讶异,“真长进了。”要是以前的何晋阳多半笑笑就过去了,像是一潭没有热气的温水,哪里会有此时此刻的犀利。
何晋阳不甚在意的道:“你是来要这个的吗?”举起手,封君令在阳光下闪烁金芒,但熟悉它的霁无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