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安稳伏卧的黑猫在我的指尖又一次无意识的划过猫咪柔韧的骨骼末端的瞬间直起身体,弯曲的爪子从柔软的肉垫中弹出勾住雪白里衣的衣襟,依靠着我的胸膛蹬直后腿完全立起的黑猫湿润的鼻尖像是安慰又像是确定的碰触上我鼻尖,近在咫尺的瞳孔,前所未有的郑重融化在一片耀眼的金黄,抬起前爪拍了拍我的衣襟,夜一桑的声音柔和低沉:“相爱本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值得所有人的祝福和珍惜,所以绝不可以卑劣的破坏这样美好的感情。”
“我以为你会说管他是什么身份,喜欢上了就要告诉他呢,夜一桑。”我揉了揉黑猫圆滚滚的近在咫尺的脑袋,指尖习惯性的搔弄猫咪的耳根,金色的猫瞳眯成两条舒适的直线,发出撒娇一样柔软甜蜜的喉音的黑猫还是忍不住睁开了金色的眼眸狠狠瞪了我一眼,语气里满满的全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我是很想这么说,但是你这个家伙已经认定了事情听得进别人的金玉良言吗?还有你刚才说的是‘他’?”
生平第一次,我开始痛恨日语的发音,如果是一海之隔的西方大陆,别说我喜欢男人,我就喜欢的不是人也没人能听得出来!
“啊哈哈哈……”我放开揉着猫咪后脑的手掌略显狼狈的按在脑后,开始掩饰性的傻笑,“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夜一桑你听错了哈,听错了……”
然后,夜一桑只用了一句话,不到十个字让我成功消音:“你喜欢的是真子吧?”
如今想来青梅竹马能在令所有成功人士如临大敌的天然克星排行榜上独占鳌头遥遥领先,甩下屈居第二的心腹臂膀贴心棉袄三条街,果然是有其必然的道理。
气短心虚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无力的垂下双肩,单手扶额:“……有那么明显吗?”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黑猫在膝盖上翻了个白眼,前爪捋了捋胡须像人一样在胸前交叉,“到底是哪个白痴每次从曳舟队长的实验室一回来,本来看起来就白痴的笑容就会格外呆!既然你刚刚被证明了没有恋母情节,那么很显然造成这种让你短时间内智商下降的罪魁祸首除了真子还有谁?”
“啊呶,那个,其实……夜一桑,”我试探的碰了碰黑猫柔软的侧颊,换来虽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明显缺乏同窗爱的黑猫鄙视的白眼仁,心说你现在就摆出这个表情,待会儿我把话说出来,你还能怎么办?“喜欢平子前辈这件事,我也是刚才才知道。”
话音落,夜一桑表情丰富的猫脸上果然出现了如我所料的无法形容的扭曲:“浦原喜助,你的神经比大前田全家的腰围合起来还粗吗?这种心情就算没有完全察觉,至少也应该感觉到不对劲儿啊!而且既然你是刚刚察觉,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接受自己喜欢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平子真子这种让我对你的择偶观彻底绝望的奇葩男人!”
“我也不知道呢,夜一桑。”双手穿过黑猫的腋下,将柔韧轻盈的身体举到面前,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可抑制的苦笑在唇角徐徐扩散,“我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情感,只是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似乎就已经待在那里了,理所当然。”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暗恋是一个令人怀念的词汇,会让人想起青葱的少年,懵懂的心情,青涩的憧憬,以及朦胧的渴想,那是少年转向青年必然的历程,是由稚嫩转向成熟一定会踏过的历程,稍纵即逝却又刻骨铭心。而对平子前辈的感情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坚执,是一场做不完的由少年的幻想蜿蜒进成年的现实固执的梦境。冗长、沉默、遥远、没有尽头,也从未思考过出口。
我的性格用夜一桑的话来说,就是有的时候未免也太随便了。
而在对待平子前辈的问题上,可以说是将我性格中的随便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个时候平子前辈和蓝染的关系正在逐步走向明朗,无论从谋略战术的角度还是纯粹的第三者插足破坏有情人终成眷属会被雷劈的道德层面,都不是表露情感的恰当时机,而且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平子前辈张扬肆意飞扬跳脱桀骜不驯,副队长沉稳内敛恭谨持重谦逊有礼,无论从性格还是外在都互补的相得益彰,很有可能就此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从此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说句真心话,在当时喜欢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种感觉不叫前途无亮一片绝望而是从始至终毫无希望。
所以以我本人的意愿而言,平生第一得意之事不是上窥天机的时候一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制造出了后来的灾难制造机兼崩人专业户——崩玉,而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竟然顽强的保留下了爱情的火种,持之以恒的觊觎了平子前辈这么多年,竟然没死心!
其实看到他单薄瘦弱的身躯躺在几乎将他彻底埋葬的管线中却依然无畏微笑的脸庞怎么能够那么轻易的死心,看到他在伙伴朋友的簇拥下纵情欢畅的背影怎么能够那么容易的死心,看到他在少女悲哀友人迷惘的时候了然的目光和敞开的怀抱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易的死心呢?
自幼年起灵魂就背负着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愈合,随时都会因此丧命的创伤,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比任何人都自信骄傲,比任何人都强悍坚定,比任何人都洒脱豁达,比任何人都洞明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