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自夸,实在是她这个儿子, 在大院这片一起长大的孩子里太过独树一帜。富裕人家长大的孩子, 习性难免会张扬跋扈一些,她周围这些姐妹家的小孩,哪个不是还没成年就胡天胡地?女孩子还好些,毕竟家里的教导多少还会听从,男孩子可就完蛋了, 跟胡少峰那样似的三天两头朝夜总会跑,一周两个女朋友的,都还是当中相对乖巧的存在。
肖驰老不谈恋爱,早前肖妈妈经过各种佐证比对,还曾经担心过儿子会不会是性冷感,毕竟肖驰没事在家跟着奶奶穿着大褂一起抄经时那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气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禁欲。她都已经做好这孩子说不定要孤独终老的准备了,现在形势却峰回路转,突然有了进展,她再说有什么不满意,就真的是太贪心了。
因此姐妹淘问起肖驰对象的条件时,她心态十分平和:“听说是个挺懂事的孩子,长得也好看,比肖驰小几岁,正在燕大上学呢。”
“家里条件怎么样问过了吗?”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个臭小子的脾气,我哪能问来那么多啊?他现在不住在家里,我又忙工作不常回家,就这些还是肖妙从他哥那里问过来的。”肖妈妈说起来有些无奈,打肖驰满十四岁起,她在这孩子的人生道路上就差不多失去话语权了。但对于这个问题,她看得很开,享受孩子的独立就得承受种种缺陷,“不过咱们这样的,也犯不着太纠缠对方的家庭问题,门当户对也好,找个差些的也没啥,还怕负担不起吗?重要是这姑娘本人人品得好。我听肖妙说肖驰被照顾得挺好,头发都是人家帮着梳的,应该是个挺贴心温柔贤惠的孩子,这就行了。”
“这可不成!”姐妹淘听到她的话,却满脸的不赞同,“马上都要到家吃饭了,这就是要过明路。你未来儿媳妇什么样,你这个当婆婆的就知道个贴心温柔?快别逗了!”
“是啊!”家里的孩子花天酒地的母亲明显在这方面更有应对经验,劝说声顿起,“你小心是个厉害人。我家那臭小子都朝家领了四个了,不是贪就是假,我一个都没看上,拼命想法子给拆了。你可不能对孩子的人生大事那么稀里糊涂。”
肖妈妈从朋友们的口中听到了无数起丧心病狂的案例,心中不由惴惴。
她回家时,恰遇上家里香堂佛光大盛,婆婆又在搞封建迷信,跪香堂里求签。
她是个唯物主义,在科学的旗帜下根红苗正地长大,对老太太的这种行为向来是不赞同的。因此坐在客厅时,只思索那些刚刚灌进脑袋的斗智斗勇。她那几个姐妹淘家里孩子都跟肖驰差不多大,也到了婚龄,在外玩的玩花的话,着实是给家里大人们找了不少事儿。有几个妈妈大约是经历太多,说起“狐狸精”时眼睛都绿了,这看得肖妈妈心有戚戚,难以想象自己的后半生也会跟她们一样陷落进和另一个年轻姑娘争斗的泥沼里。
但肖妈妈也有些犹豫,她很清楚肖驰在私事儿上绝不是甘愿被左右的人。在无法影响结果的前提下,她情愿无条件去相信肖驰的判断力和眼光。
要不要去查呢要不要去查呢要不要去查呢?
佛堂里的诵经声终于停了,老太太宝贝兮兮捧着一根金签从里头出来,同肖妙一起翻阅解签书,也不知道翻到了什么,都是一脸的忧愁。
肖妈妈探头去看,薄薄的宣纸上规整地写了两排字——
白璧微瑕,美中不足
顺其则以,不可强求
这可称不上什么好签,肖妈妈看着婆婆忧虑的面孔,心说何必呢?每天费事搞这些封建迷信,还把自己搞得忧心忡忡。迷信真是要不得。
她有意宽慰,不由出声:“这求的是什么签啊?”
肖奶奶道了句阿弥陀佛,苦着脸回答:“这可怎么好?我求的大宝的婚事啊。菩萨怎么就说美中不足呢?”
什么?
肖妈妈一听,眼睛当时就瞪大了,一把抢来那本签书细细阅读,脑子里那些案例纷纷灌进脑子,叫她越看越忍不住瞎琢磨——
美中不足是什么意思?白璧微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顺其自然?什么叫不可强求?莫非肖驰带回家的对象,真的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缺陷吗?莫非真的跟那些姐妹淘说的那样,是个看上去单纯善良实则心机深沉的姑娘?肖家家风正派,从来和睦,要真领了那么一个搅屎棍回来,往后一家老小的日子恐怕真就鸡犬不宁了。
大院里不缺这样的案例,好比后头一户人家,就是女儿找了个不靠谱的女婿,成天盯着老丈人家这点财产权利作妖。好好一户人家,两三年就被折腾得快散架了,这叫家中有适婚儿女的老相识都心有戚戚,谁都不想步这一家可怜人的后尘。
她心中惶惶不安,越想越觉得可怕,脑海中已经完全构思了一部写满勾心斗角的。婆媳战争,从来是不见硝烟的厮杀,谁先快人一步,谁就占领上风。她当即将书拍回桌上,拍案而起——不行!一定要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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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决心从平日里和儿子玩儿得最好的小伙伴身上下手。
胡少峰被叫来肖家,坐得浑身大汗,一屋子肖家长辈严肃的严肃慈祥的慈祥,身上都有志一同地散发着令人心理压力极度超负荷的威仪。
接触着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和肖妙冷冰冰斜睨来的目光,他惴惴不安,心中拼命反思,仍旧找不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足以被这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