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队伍很是盛大,国师率领朝中群臣为大军送行,金错刀,祭祀曲,送君台上,出征的祈福之舞,喧嚣地飘散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妃暝一向是个会享受的主,大军行进在前,他却默默地坐了一辆马车,闲散地跟在大军之后。
十一陪着妃暝坐了好几日马车,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起不来了。
倒不是马车摇晃的不舒服,而是:“呕……”
十一面色发白地将脑袋伸出马车外,又吐了一回。
“慕容珏……”妃暝的声音,淡淡地传了出去,不远不近的另一辆马车立刻便冒了一个头出来。
“王爷……找我师傅?”探出脑袋的是慕容颖。
“叫他来……”妃暝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仍吐得稀里哗啦的十一。
“师傅晕车,正趴在一边吐呢……”慕容颖笑嘻嘻的看着妃暝的太阳穴微微地跳了一跳。
“聂秋阳……”妃暝脸色黑得可以沾笔作画了。
“王爷……”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脸来。
“还有多久到徽宁?”
“回王爷,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便到了。”聂秋阳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趴在一边吐得天昏地暗的十一。
他家王爷一向洁癖,平日里伺候在侧的莫不是少洵和薰池几个丫头,如今换了个贴身侍卫,还这般犯王爷忌讳,但瞧着王爷也并不生气,心里便猫挠似的奇怪。
“先休息一下……”妃暝眼神看着十一,沉默了半晌,方挥手道。
“是……”聂秋阳领命下去。
冬天的雪絮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立刻便陷出一个脚印来。
马车一停,十一便摇晃着下去了。
跟他一般脸色苍白的,还有慕容珏,两人相约找个僻静的地方,打算好好地去缓一缓。
“师傅,小侍卫吐是因为怀孕了,你却是为了什么?”慕容颖嬉笑地看着慕容珏跌跌撞撞的步伐,跟在他屁股后面笑他。
“老头子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了王爷这么个不要命的奔法……”慕容珏一回头便瞧着妃暝掀帘也跟着下了马车。
妃暝身上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俊秀的脸微微地紧绷看着慕容珏。
“王爷……虽说咋们是逃命来的,但还请顾着些我这把老骨头……”慕容珏苦着一张脸。
“穿上……”妃暝只淡淡看了慕容珏一眼,便转过头去,将手中一件黑色的大氅直接罩在了十一身上。
徒留慕容珏一声无奈的叹息和慕容颖放肆的大笑。
沉沉的夜色,冷寒地飘着薄薄的雾霭。
十一是被一阵熟悉的暗号声惊醒的,他做了三年暗卫,对细小却尖锐的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这是遇到袭击的信号。
十一几乎是习惯性的从床上腾了起来,立刻将衣裳系好,提着床边的剑,纵身跃了出去。
夜空之中快速地掠过几条黑影,快的几乎看不清,电光火石之间,十一仿佛离弦之箭一样窜了起来。
刀剑的碰撞声,很快便传了过来。
十一跃上屋顶的时候,燕五正与几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弯月的尖刀,呼啸着卷起衣袂。
十一还未及转身,便感觉到背后奔腾而来的杀气。
十一以剑扶地,迅速地转身凌空而起,手中剑光一闪,便挡住了身后的人。
“你来干什么,快下去……”柳七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十一面前,一剑便结果了那个黑衣人。
十一被柳七拉住,堪堪止住了身形,欲言却被又围上来的黑衣人打断。
刀光剑影之中,十一闪躲得微微有些吃力,高手过招本就是生死立现,他还要时刻顾忌着肚子,就立刻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这一批黑衣人行动很是干净利落,连身手也比上一次的好了许多。
十一虽然一直小心翼翼,手臂上仍是被划了一道,夜风呼啸着卷起衣袂,刺得臂上伤口阵阵发疼,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屋顶上。
暗黑的天色,刀剑之声愈烈,银白的光,被月色衬的有些阴森。
十一轻轻地避开一刀,正欲回身,却听见耳边蓦然出现刷刷衣袂飘动之声,下一刻,房顶便突然出现几人,暗卫的装扮,不由分说地迎向那些刺客。
来得这批人下手很是狠毒,顷刻间便解决了好几位刺客。
“楚十一……”十一提剑正欲前去帮助燕五,却不想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王爷……”十一立刻便停住了脚,回头看向侧身站在屋脊之上的妃暝,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着声音,却是杀气腾腾的。
暗沉的夜色,有些摄人。
十一跟着妃暝回到房中的时候心底难得地忐忑了起来。
“属下该死……”十一这次分外地识时务,一进屋便立刻跪在了妃暝面前。
妃暝缓缓无言走近十一面前,一手落在他肩上,一手按住十一手臂的伤口,用力地握紧。
妃暝手中的劲儿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似的,疼得十一额头上冒汗,却不敢哼出一个字来。
“看来萧寒殷是没有教你‘服从’这两个字。”妃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句话。
十一手臂微微地有些颤抖,瘦弱的身形被妃暝摁住,几乎不得动弹。
“你应该庆幸,受伤的……不是这里……”妃暝抬起了十一跪下的身形,大掌缓缓地落在了他腹部,隔着绵薄的衣裳,感受着那里的温度。
十一僵硬地站在那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