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程晓佳往羽绒服里缩了缩,他对着车窗里路云平的影子小声说,
“我不喜欢黎晖……”
路云平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黎晖,你以后少和他……”
路云平一脚刹车,车子噶的一下停在马路中间,幸好是夜里,这条路又不是主干道,半夜里几乎没有车,不然肯定追尾,程晓佳没系安全带,这一猛子好悬撞到挡风玻璃上,他惊慌的抬头看路云平,路云平叼着烟,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黎晖怎么惹了你?那是我最铁的伙计。”
程晓佳知道自己是真的说错了话,他扮好孩子时间太久了,有时都忘记自己也是多疑敏感的人,突然间,他很想歇斯底里闹一场,看看黎晖到底是不是路云平心里藏得最深的人。
“最铁的伙计?”
路云平咂了一口烟,有些烦躁,
“我和黎晖,石头认识快二十年了,我们半大孩子时候就在一块玩,这些我都告诉过你。”
程晓佳坐直身子,看着路云平,
“晚上你俩在洗手间干啥呢?”
路云平有些吃惊,
“你这是在质问我?”
“是怀疑,他去洗手间,你也去,你就那么关心他!我要去看看,李石还不许,说没我的事!”
程晓佳说着,声音大起来,结果路云平笑了,但是笑得并不友善,有些冷吝,
“那你觉得我们在洗手间干啥啊?”
程晓佳尽量做出懂事的样
子,
“我不想乱猜。”
路云平松了离合,把车慢慢靠在路边上,拉起手刹,
“别啊,你乱猜一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想象力。”
程晓佳看着路云平,像是不认识一样,路云平比他大14岁,平时都是一副温柔稳重的长者形象,从没有对程晓佳说过这么刻薄的话,程晓佳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么,车里沉默了片刻,程晓佳才反应过来这都是因为黎晖,因为说到了黎晖,路云平才会这样对自己,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不甘心,
“我能看出来,你很在乎他,你们不像是伙计。”
“那我们是什么?”
程晓佳说不出口,他觉得胸口露了个洞,顶棚里吹进来的冷风都灌进了他心里,他说不出黎晖是路云平的什么,他只想知道,自己是路云平的什么。路云平听到这句话,居然只是冷笑了一下,叼着烟侧过头,
“你不会真觉得你是我老婆吧?”
程晓佳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放好,然后默默的开了车门,路云平看着那串钥匙,再看看街边的人,放下车窗,程晓佳也在看他,眼底好像还有些期许,但是路云平只是说,
“上来,我送你回学校。”
程晓佳眼里那微弱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他开始低头拨号,
“不用,我可以找人接我。”
说完,程晓佳突然后悔了,他走了两步,扶住车窗,
“圣诞节那天学校有演出,你来吗?”
直到引擎声消失,程晓佳才敢抬起头,这条路是规划中的商业街,还没有开业,四处连亮着的霓虹灯牌都没有,一片黑漆漆,再看看手机上拨出的是一串错乱的数字。程晓佳一入校就认识了路云平,那时路云平作为捐建学校钢琴馆的慈善家受邀观看新生入校演出,程晓佳的钢琴是压轴表演,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路云平坐在一个桌上。
他是一眼就喜欢路云平的,路云平看起来并不像是圈子里的人,那会儿程晓佳握着路云平留给他的名片辗转反侧,很是痛苦了一阵。后来又在不同场合见过几次,路云平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伤感之余,委婉的打听过路云平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才发现他的私生活严密的不透风,几个常和他打交道的学生处老师都完全不清楚。
音乐学院的学生有很多校外社交的机会,像程晓佳这样漂亮又聪明的男孩子炙手可热,只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所以能推的都推,后来还是学生处的人找到他,说这个你不能推,学校在南郊大学城划地的事儿还要靠这位公子哥儿,程晓佳想,就当是放纵一把吧,就跟着那人去了,然后意外的在隔壁卡座看见了路云平,还有路云平怀里的男人。
程晓佳当时简直是欣喜若
狂,再对着那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就完全没了兴趣,借酒装疯的临时溜号了,第二天就跑去了隆安的地下停车场堵人,连着堵了一周,还真让他逮住了,当他站在那儿磕磕巴巴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路云平轻轻的笑了,他走过来摸着程晓佳的头发,
温柔的说,
“你不是有我的名片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当天晚上,程晓佳就上了路云平的床,这不是他第一个男人,却是他最喜欢的。因为路云平,程晓佳觉得学校里那些人要么歪瓜裂枣,要么败絮其中,论英俊,论多金,论性情,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路云平。不久,路云平又把别墅的钥匙给了他,程晓佳住宿舍也就少了,慢慢的,他清高孤傲也就名声在外了。
那会,程晓佳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把那串钥匙再交还给路云平。
☆、演出
程晓佳握着手机,通讯录来来回回被翻了三遍,却下不了决心打给谁。他和路云平的关系在学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像他们这么高调的却少,开始人们都以为是后勤处那些老皮条客拉的关系,后来发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