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的名字,原谅他丢弃了它,没有那样称呼着他的哥哥的话,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若是没有念咒的人,它就失去了全部效力。
“路鸣泽”现在的视界,是一片灰色的。
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为一个人当陪衬的感觉么?万物黑,连雨水也只是细密的灰线,只有一个人的笑容依然泛着暖暖的金色。当这个人消失不见的时候,世界便失了色彩,衬景依然是衬景,徒留下颓唐而荒芜的光华。
现在的“路鸣泽”找遍全世界,也寻不回有着暖金笑意的人。纵是燃烧着纯金的黄金瞳,他的视线依然黑白得快要死掉一般。
……
哥哥,你在哪里。
……
哥哥,我想你。
……
我想你。
。
。
<02>
路明非偶尔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路鸣泽”。
男孩子坐靠在窗沿上,一条腿支起,一条腿悬空。窗户框进来的背景里,是橘黄的落日在徐徐下坠。
窗户像是镜头,镜头里是悲伤而孤独的男孩子纤细的背影和垂垂将死的暮日。剪辑得那么完美,就像是画。
「夕阳的刻痕」。
此时的路明非脱线地想到。他突然觉得这个文艺得带着哀伤的名字很适合这幅画。
男孩子一直是在一种堕落的姿态悲伤着,路明非知道。从他看到男孩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同时他亦能清晰地知道,男孩子的悲伤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因为自己而悲伤。
无解。
。
很久很久以前,在路明非还会跟伙伴们一起回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有着橘红色的落日,大家踏着彼此的影子一起谈笑。
但最终,大家一个、一个、一个地被高档轿车接走,最后只剩下自己和一条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
冰淇淋化掉了,淋在手上黏腻腻的。
而这个时候抬头的话,可以看见一双黄金瞳自空中浮现,然而一瞬间却又再度消失。
悲伤了一千年一样的眼。
然后他就不再孤独了。
是“路鸣泽”吧,现在已经可以下结论了。
就像是在陪我一起孤单地难过一样。
陪我。
一起。
。
<03>
“路鸣泽”在想,哥哥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恢复成那个强大的,威严的哥哥。
这是哥哥的选择,可是他仍然会想,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呢,那种没有价值的,人类的意志。人类,哥哥要当人类。
一千年前哥哥以告别的悲壮姿态对自己说,他要当人类。
「这是“妥协”的命运。我们只有接受。」
命运。命运。什么“命运”,束缚他们的东西,从未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如果这是必须承袭的宿命,请让他来打破它。
「这是宿命啊,亲爱的弟弟。我们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