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午后骄阳,但见碧空下一人衣袂纷飞,一手攥紧桅杆绳索,一手宝剑出鞘,居高临下俯视来人。面上出奇平静,在他眼中找不出任何情绪。
赵怀安,我们又见面了。
“你——”一丝迟疑跃然浮现面上,怎么会?强按下心中疑惑,赵怀安遂又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雨化田。”清淡冰冷之音自高处飘来,赵怀安听来,不啻晴日惊雷炸响。
“你、你……你是雨化田?”赵怀安堪堪错开一步,那人轻轻落在面前。只不过,手中的剑,直指自己咽喉。和淮安那夜桥头一幕何其相似,只不过拿剑的换了个人而已。
上次星夜稀微,赵怀安还看不大仔细,今日得见,不禁皱了下眉。和记忆中相比,那孩子真是长大了,稚气全无,面沉若水,冷若冰霜。一对眸子倒是清如一湖静水,只可惜再无孩童的天真。
还剩下什么,赵怀安看的真切——恨。
你的恨究竟何来?赵怀安一直想不明白。至于他的狠,更是令赵怀安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利欲熏心,仿佛和这个孩子沾不上边。
那对水样清澈的眸子,哪里看得出一粒尘埃。
“犹记当年事,只是今时已惘然。”
那声音清冷入耳,泛着空无的虚靡。赵怀安瞬间被一记重锤砸进心房,某些他认为已经忘记的画面,顿时浮出心海。
面前人的脸颊温润比古玉,看不出当年那一掌留下的痕迹。再细看去,似乎又能看到些许凝血的彤红……
当年那一掌应该很用力。赵怀安想。
不然,那红红的脸颊过了几日又如何不消?
说起来,当年救下那个孩子,不过是他游历江湖中时的一件小事。
救下那孩子时,孩子已经神智不清。初时以为他被吓昏了,赵怀安并未在意,料想打来水醒下神也就好了。却不了不及转身,身后一声虚弱□甜腻至极。
再细看去,赵怀安才惊觉不对。红霞扑面,吐气炽热急促,抓起腕子探脉,只觉皮肤滚烫灼人。
换另一只手搭脉,赵怀安浓眉紧拧。
该是中了秦楼楚馆专门用来调*教不听话的娼人的劣药。
这可怎么是好?赵怀安一时没了主意。
四下望望,荒郊野岭,天色又暗,附近根本无人家。无处找大夫,怕这孩子又撑不到天明。
赵怀安遇到二十年来人生一大难题,一时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