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澜奇怪的瞧了我一眼,淡淡道:“本君倒觉着格外的俗艳,望过去双眼刺得生疼。”
我尴尬,哈哈笑笑,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守门的小仙童瞧见有熟客,一开始可能想露出一个笑,一听他这话,抿唇扭头哼了一声,道:“月老爷爷不欢迎真君,真君请便。”
我抬抬袖子嗤地一声笑了,澄澜也不恼我笑他,一脸笑意盈盈。
小仙童却脸颊一红,瞪了我俩一眼,粉粉的脸颊十分可爱。我忙敛了嬉笑神色,几步近前,十分恭谨道:“在下铉寺,仰慕月老已久,今日特地从鬼界而来,只求见月老一面,还望仙童通禀一声。”
小仙童立时眉开眼笑,端了端架子,道:“既是求见月老爷爷的,那自是可以,你在此等候,容我通禀一声。”语罢,跳着步子进去了。
眼中没了仙童的影儿,我转头去瞧澄澜,禁不住笑问:“莫非仙君每日来,每日在此等候?”
澄澜掩唇咳咳两声,端正了姿态,与我并肩站在一起,“非也。今日是有铉寺在罢了。”
“合着澄澜是怪寡人了?”我打趣道,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唤了他的名字。他多瞧了我俩眼,道:“原本就怪你。”
我哑然,半响闷声一笑,开玩笑道:“澄澜,你我以前莫非见过?”心中却道,你我虽只是接触了一会儿,我却感觉到了,沈相,澄澜,哪一个都是我心中的沈青恒,一丁点都未变。
他微微颔首,目光清明,回道:“合该见过,我觉着你很是熟悉。你可知我曾下凡历过劫?想必在人界你我有过一段缘分罢了。”
我故作惊奇地看看他,又无比赞同道:“此言甚是。可惜,我已做了几百年鬼了,以往的事儿早已记不清了。”
他也惋惜,道:“莫说是你,我也一样。回了天界,做回了仙,人界的事儿全忘了。”
我连连点头,心道你忘了,偏生我记得清楚,真不凑巧啊,沈相,沈相。
正欲再说两句,月老出来了,花白的胡子飘飘然,笑上一笑,确实和千年人参挺像,怪不得那时渊止未反驳我。
他扯住我的手,很是热情,道:“老仙不知你来,若知早就去南天门迎你去了,哎,老仙早就想见你了。”
我诚惶诚恐,也忙回扯住他,有点激动道:“寡人也是。寡人是个人时就分外仰慕您老人家,做个鬼更是念念不忘了,寡人真是三生有幸,有幸啊见到您。”
身边小仙童和澄澜目瞪口呆,眼神似瞧着俩不正常的生物,半天小仙童才吭哧道:“月老爷爷,您的胡子快被他揪掉了。”
周围徒地一静,我僵住了动作,澄澜猛地背过身,肩膀一耸一耸的。我这才瞧见自己一手拽着他的是月老的胡子,不觉尴尬,又有点惭愧,忙松了手道:“抱歉,寡人一时激动,激动。”
想必揪得不疼,月老摆摆手道无碍无碍,便领着我们进了姻缘阁。一落座,上了茶,我和月老无视身边的澄澜,本着同道中人的相见恨晚,东扯扯西扯扯。扯了几盅茶的功夫,方歇了口气。
澄澜抿了半口茶,目不转睛瞧着我,眼神里全是笑意。我不知他何意,忙道:“寡人一时多说了几句,澄澜可莫怪寡人碎嘴。”
身边月老饮尽茶水,道:“铉寺你担心他作甚!澄澜能怪什么?他也算半个话唠。”
澄澜放下茶盅,目光瞟向了一边,笑笑:“嗯,本君一贯多话,可惜今日愣被晾了这么久,本君自己都臊得慌。”
月老和我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月老又道:“澄澜你又不喜做媒,所以才插不上嘴,对了,铉寺,老仙有一事想托。”
我有点吃惊,瞧了一眼澄澜,遂好奇问:“什么事儿?”
月老收了玩笑脸,很认真道:“老仙在为一桩牵线之事烦恼。”
我眼珠一转,心中欢喜,忙接道:“寡人也为一桩牵线之事闹心。”
月老面色一喜,我对他笑笑,刚低眼端起茶水,门外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月老爷爷,月老爷爷。”
月老脸色一肃,瞧向了门边立着的小仙童,斥了一声:“这么慌张做什么?”
小仙童委屈,小声道:“您一早让我瞧着的,那个唤黒\\砚的鬼,适才被天帝一掌碎了魂魄,灰飞烟灭了。”
“呯嚓”一声,茶盅脱落掌心,砸向了地面。我怔了怔,脑海中空白了一下,然后炸出了一副画面。
寂寥的黄泉路上,两道并肩的身影儿,那么别扭的他悄悄拉住了小白的右手。
小白笑笑,浑身散着和煦温暖的光芒,那是鬼界永远都不会有的光。
周围静了好半天,我抬抬衣袖掩住了面,扯嘴一笑,低低道:“寡人不是乌鸦嘴,怎么老有乌鸦往寡人嘴里飞?冤得寡人心里怪难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