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吴澄觉得难以启齿,毕竟季覃才是个小学生,可是,这个问题煎熬得他难受,从唇边自己就滑了出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季覃微微一愣,随即一半认真一半害羞地说:“有啊,除了妈妈,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小舅舅。”
季覃很害羞又很期待,想好了要等他先告白的,怎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他会怎么回答我呢?
结果,这话听到吴澄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季覃把他妈妈放在和我等同的位置上。他对妈妈的喜欢毋庸置疑是亲情,那对我呢,其实也是一样的亲情吧?因为我不辞千里地跟来上海照顾他,所以,他对我由依赖感激到喜欢,相当于对一个亲密的家庭成员的那种喜欢?
而且,这时候季覃忽然提到他妈妈,吴澄觉得十分羞愧:表姐以前对我全家有恩,现在对我很好,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的,而我呢,我又在做什么?季覃可是独子!
吴澄顿时兴味索然,连刚才怒涨的小兄弟都自动自发地蔫了,他闷闷地说了一声:“睡吧,我困了。”就侧过身去。
季覃觉得吴澄今天还真是有些喜怒无常,自己说了那么要紧的一句话,他居然是这么一句回应,也觉得很没趣,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季覃不知道的是,他睡着了以后,吴澄却起来了,下楼开着风窗抽了一晚上的烟。
吴澄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俗话说,人走茶凉,年少时候的爱情往往会随着空间的距离变大而慢慢地淡化。可是,现在这情形,他离开不了。因为季覃继续留在上海炒股的话,安全确实是个问题,别的不说,就那个虎视眈眈的熊春之就是个隐患,吴澄无论如何丢不下季覃。
那现在怎么办?
喜欢他,却又不能喜欢,还避无可避。除了拼命地忍和保持距离,还能怎么样?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季覃观察着吴澄的表情,虽然是淡淡的,却莫名地有种疏离的感觉,叫季覃惴惴不安,就像是出门前预感会掉钱包似的。
果然,吴澄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去公用水房洗好了回来,把装着给他家人的土特产礼物的大编织袋拎出来,对季覃说:“正好今天周末,我把这个给贺斌送过去,没准儿他下个星期就要坐火车走了。”
季覃点点头,说:“好。我们一起去。”
吴澄却说:“你就不去了吧,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妈妈的吗?嗯,等会儿我们一起坐出租车,先送你到医院门口,我再去找贺斌。”
季覃微微蹙眉,极不情愿地说:“不,我想和你一起。”
吴澄看了看季覃,垂下眼,快速地说:“不行。今天你最好别去,因为,贺斌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季覃彻底呆了。
在路上吴澄一直强令自己狠心,不去看季覃失魂落魄的样子,到了医院,催他下车。看着季覃跟个牵线木偶一般,腿都不带打弯地下了车,吴澄的心里难受得要死,他真的不想叫小孩儿难受和失望。
到了贺斌的寝室,吴澄发现这小子居然满脸胡渣,比自己还落拓。
贺斌垂头丧气地自称失恋,说是上次那个上海小姑娘没追上不说,为了在她面前摆阔管同年级的几个哥儿们借了不少钱,现在还不上,差点都回不了老家过年,亏得跟寝室的同学玩纸牌赌博凭着不俗的牌技赢到了买火车票的钱。现在呢,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连路上要吃的方便面都买不起。
吴澄狂晕,给了他二百块钱,说:“拿去路上花,别饿死在火车上了,就没人帮我搬行李了。”
贺斌接过钱,吸吸鼻子,说:“我可能没那么快还你钱,还欠着好些账呢。”
吴澄本来还想再给他点钱用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家伙有了钱没准儿又去祸害妇女去了,算了,就让他欠着账,好叫他收着点,便说:”随便你什么时候还我,不还也没事。”
感动得贺斌热泪盈眶的,说:“关键时候还是兄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