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怀疑这是什么世界,只惊觉天地间豁然开启了一道口子,我被狠命踢下去,我还没有从拥有了谢蒙的欣喜中清醒过来,就被告知,要和别人共享他,而我,竟然甘愿承受这样的角色。
我走的时候,他起来送我,从他家一直送到目的地,这座城市治安不太好,冬天一入夜,连只猫都不愿出来。我们俩就那么一直走。快走到楼下时,我把围巾取下来又在他脖子上饶一圈。大树的阴影下嘴唇蜻蜓点水的贴在他眼角。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能作出这种将我送到另一个女人手里的举动。
我上楼以后一直从拐角的缝隙里观察他,他并没迅速远去,而是背对我,一手支撑着整个身体依靠在一棵树旁,我看到他整个身体不易觉察的颤动......
一直抖一直抖。
回到家,我仍旧心神未定,宋小陆告诉我,我妈来过电话,让我打回去。也不知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大概是问我今年回不回家吧。
电话拨通后,我妈先是问我好不好。
"好啊。挺好。"
我妈似是宽慰了,"那就好,你姐姐结婚了,你知道吧?"
那是我妈现任老公带过来的女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也不亲,"嗯,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我就回来。"
"好,办婚礼的时候你回来就是了,还有,我偷偷给你存了些钱,你跟小陆买房子的话,妈就把钱寄给你。"
我听着有些心酸,记得小时候我妈来学校看我,我总躲着她,那些年她跟我爸闹离婚,很显老,连我这做儿子的都嫌弃,"妈,我也没怎么陪过你,你自己过好就行。"
我妈叹了口气,"还有件事,你听了肯定会难受,不过你还是得知道,徐老太快不行了,这几天在医院,嘴里念念有词,大家都不知道她说什么,后来才知道她念着你的名字......"
我快忘记这个人物了,当她的名字再被提起,却是这种境况,我不该忘记她,"我去看她,我一定去。"我一时哽咽。
这件事使我低沉了好一阵,我懊恼,我竟然会忘记她。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看她。虽然我遗忘她很多年,再次提起,我仍觉得这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徐老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听说儿子开广告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干瘪的身子俨然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可是眼里充满期盼。
我去的时候,她的儿女们都在,他们围上来,或真或假的说着,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我不想理会他们,本该都是长辈,可看看这儿的设施,我不得不想,面对养育自己的老妈他们是有多吝啬。
我能看出徐老太的笑意,虽然她没笑,她一定也痛苦着,因为她说不出话来,"徐阿婆,我来了,你看威威来看你了。"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看得我不忍。我握着她的手,这才几年,再见面却是阴阳相隔。
我记得小时候被寄养在她家,她做的菜很难吃,我哭着喊着不要住她家,她的脾气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打我屁股,还不让我告诉我妈,可是就这么着,凡是我爸妈不在家,我便只能被丢到她家。
我没想到几年后我妈把我带走的时候我哭的那么惨,我恋恋不舍的凝望我们住的院落,还有徐阿婆。
我妈生拉活拽的将我带走,我撕破喉咙干嚎,徐阿婆远远跟在我们身后,我大叫,"阿婆,我不走,你跟我妈说我不走。我再也不掏鸟蛋了。"
阿婆不停的抹眼泪,我的声音湮没在田野间。
后来我听说阿婆病了,一连几天没下过床。我想她一定很想念我,她有儿女,可女儿们认为她太疼儿子,而儿子,一年也回来不了一次,她一定把我当成她的亲人。。
想到这儿我更难受,我竟然走了以后都没回来看她。
"阿婆,威威不好,现在才来看你。"
她那么疼爱我,她能说话的话一定会说,"来了就好。"可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一个重要的人离开。我庆幸我没有任何懈怠拖延的来到这儿,因为当天晚上,徐老太便走了,我看着她一堆儿女哭天抢地便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在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她也许可以活更久,或者,我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不能说不能动的状态。她至少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抚摸我的头。
我看着她闭眼的时候,眼前一黑,瘫软在地,我哭的很凶。
我大概好久没那么伤心过,我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头便再也起不来。
有人来拽我,我不耐烦的甩开,我已经忘记怎么哭了,有好些年没那么哭过,可我不在乎,这一次就哭个够好了。
徐阿婆的离开带给我很大的触动,我原本是一个不太懂得珍惜的人,但,回去后,我发现自己变了。另一方面,我原本就很心软,除了撂几句狠话,什么都不会,自那以后,这个缺点又加深不少
徐阿婆的灵堂还没布置好,我便回到我熟悉的城市,想来是自己内心不够强大,那几天心里一直很堵,我只想谢蒙陪在我身边。我是瞒着宋小陆同谢蒙在一起的。
我不是喜欢倾述的人,而谢蒙也不是我最佳倾述对象,可我看得出他在尽自己所能来给予我安慰。
每天那个女人都会给他打来电话,通常这种时候他会离我远远的,不让我听见。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高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