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欺负你,你竟然还会说他的好话。”奉泽淡淡道,似乎没有什麽不悦的情绪。
靖朴呆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抿了抿唇道:“是我不对在先,所以没有欺负这一说。”
“恨我麽,把你从位子上拽下来。”奉泽顿了顿,重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无言地望著窗外,靖朴没有回答。当年在公司里并没有公开自己是骆家养子的身份,而是从最底层做起,也曾到过张大天这样的位置,只不过後来被奉泽找了个借口撤了职。
也没有什麽不甘心或者恨,只当这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忽然他捂住了嘴,表情痛苦地喊停车,待到车子还没停稳,便开了门跑到路边树丛旁吐了出来。反胃感来势汹汹,胃里却根本没有什麽可吐的了,他扶著树弯了好一会儿腰,直到奉泽也下得车来看他,才匆匆直起身来用纸巾擦了擦嘴。
“你不是不晕车?”奉泽插著口袋,略有些惊异地问。
“可能没睡好。”靖朴回答。
奉泽明显不相信,却只用了一小会便明白了什麽,冷笑一声後转身上了车。靖朴跟在後面,恨不得将自己塞进身後的树丛里。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沈默,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光将路的两旁照得犹如白昼,靖朴将注意力都投在了窗外的建筑上,冷不防忽然听到奉泽开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靖朴觉得自己明白他问的是什麽,却又好像不明白,只好敷衍道:“偶尔。”
接下来便是彻底的沈默,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
终於见到了对方公司的一行人,言谈间所有人都悄悄看一个人的脸色,奉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被称作宗老板的人竟然这样年轻,礼貌宽厚温文尔雅,却并不多话。奉泽留意他与靖朴之间的互动,也没有什麽特别之处。
酒席间觥筹交错,大家相谈甚欢,靖朴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被某个经理抓住不放,说是以茶代酒不是道理,硬要他喝两杯白酒才算了事。靖朴难为地看了看奉泽,对方不做反应,应该是默许了这样的要求。
“这样好了,我与杜经理有过几面之缘,我来陪你喝两杯。”
靖朴抬头,竟是宗老板向他举起了杯子。他只能苦笑,将杯中酒一干到底。大家击掌称好,靖朴坐下来,没多久便离席而去,并没有看到奉泽的冷淡表情。
直到结束,靖朴笑著送大家到门口,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车,便再也撑不住地软倒在台阶上。好像奉泽也随著大家离开了,靖朴坐在黑暗角落里捂著嘴,难受得要死。没有想过现在的身体对於酒精的反应这麽大,仅仅是两杯而已,况且已经去卫生间抠著喉咙吐出来了。他知道这样对孩子很不好,但是他不能拒绝,他要保证这次谈判的完美成功,不论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靖朴大口呼吸著空气,想著这样坐一坐,可能吹一吹微凉的夜风便会好些,但是面前似乎出现一个人影,透过满是眼泪的眼睛看不清楚,他揉了揉眼,认出了来人。
“你这是搞得哪出戏?”宗承远在黑暗里皱著眉,不悦的问道,“怎麽喝点酒就这个样子了?”
靖朴苦笑,没有回答他,但是忽然就被抱了起来,接著走了几步便被塞进一辆车里。他没有力气说话,更没有力气挣扎,只得蜷在後座上面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所幸车开得平稳,不一会靖朴便睡著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了柔软的床上。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些简洁却很讲究的家具,完全陌生的环境,靖朴却不觉得有多麽危险。卧室的侧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将外界的辉煌灯光透照得光怪陆离,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著窗外。
听到靖朴挪动身体的声音,宗承远转过了身,悠闲道:“醒了?”
“嗯......”靖朴捂住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是多少层楼啊,为什麽我觉得这麽头晕。”
宗承远的嘴角不可察觉地抽了一下:“十七层。”
“怪不得......”靖朴浅笑,“老同学,谢谢你带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