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直觉的想要逃离此处,夏庭承认自己很没用,可是关键的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好像动物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警觉,从方才起,他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迎面扑来,全身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叫嚣着,抵触着。夏庭几乎是反射的就想拽着名扬跑路,可是这个念头待在转身的那刹,就被彻底浇灭。
名扬浑身都散发着灼热的火焰,无底的愤怒源源不断的冒出,仅仅只是这一个瞬间,狂风突然大作,电光火石,争锋相执。
大片的嘶杀轰隆轰隆响彻整个山谷,鲜红的身影染红了整个双目,谁的刀,又是谁的剑,在这个销烟弥漫的战场已然分不清彼此,所有人几乎都杀红了眼,赤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终是杀出了重围。
“橙衣,你护着阁主们先走,这里由我顶着。”
杀出重围的赤木扭头对着一旁同样杀出重围的橙衣吩咐道。
“你这是什么话?要走大家一起走,想逞强也不必挑这个时候。”一剑平地甩出,解决最后一批尾巴的同时橙衣愤愤的瞪了赤木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一根筋的呆瓜还有时间想着怎样舍生取义,心里闷闷的顿时生出些许不快。
赤木未答,更准确的说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跟橙衣在这个问题上周旋,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四周很安静,空气里有着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赤木缓了口气,然后才看着旁边那人一字一顿道,
“橙衣,我最后说一遍,你护着阁主们先走。”
没有长篇大论的形势剖析,没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告,仅仅只是几个单音节拼凑在一块,赤木说的时候速度很慢,眸子不断闪烁着异样的光,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光,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橙衣一震,含了太多想要表达的东西,看着他的时候竟带着一种类似于祈求的意味,于是想拒绝的话溜到嘴边又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橙衣咬着下唇,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赤木舒了舒心,欣慰的笑了,紧绷的脸在这一刻突然就松松踏踏的陷了下来,他知道,这人一旦答应的事情就必定会做到。
天边浓厚的云层像是染上了厚重的颜料,昏沉沉的压在心口莫名的感到沉重,赤木努力的撑起身子,摇摇欲坠的身体像是下一秒就能马上昏过去一样,深吸口气,赤木摒息静待,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恶战,他能做的只有把时间尽量拖延下来,天空骤然闪过一声雷鸣,纯白的光线划过苍穹,片刻的光茫倾刻间照亮了这昏暗的天色,赤木没有血色的脸便在这洒落的光茫里印衬的越加苍白,腰际那一大片暗红色的液体也在这电闪雷鸣间若隐若现的呈现出来。
来了,零碎的步代从不远处隐隐传来,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听到那轻微起伏的喘息,散发出一阵一阵危险的气息。赤木迎风而站,双手握起,利剑屹立,黑色的衣袂掀起一角,长发起伏,赤
木笑的恬然,眼底如平静的湖波。
三米之外,一行人生生止住了步伐,雷鸣不断的划过天际,刀光闪闪,剑影婆娑,一切都在这一刻开始上映,血色逐渐相融,几乎染红了半个天际,赤木笑,犹如地狱的修罗,伸出魔鬼的手。鲜红的颜色溅满了一身,嘴角缓缓裂开,笑容荡漾在凄迷的脸上,就像绽开的曼珠沙华,鬼魅而妖娆。衬着此景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
有多久了呢,疼痛渐渐变得麻木,视线开始模糊了双眼,时间被他抛在了脑后,唯有身体没有忘记它的本能,依旧机械的重复着每一个动作。
会下地狱的,恍惚中,一个稚嫩的嗓音蓦地在脑海里响起,小小的身影一荡一荡的在眼前晃悠,他这样说的时候,娇好的眉眼兴灾乐祸的挤在一块,挑衅的神色布满了那张欢快的脸。
是啊,会下地狱的,赤木苦笑,幼年的一幕就这样不期然的被想起。怎么可能会不下地狱呢?
意识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迷离起来,早该忘记了的往事在这一刻突然就如雨后的竹笋,疯狂的冒出,然后莫名的开始疯狂的想念。
天空已被浓重的色彩涂刷,密布的乌云呼啸着不断翻腾而来,层层包裹,几乎看不见天日,偶尔几声电闪雷鸣,似是示威般,响彻云霄。
有多久了呢,手臂不知觉中开始变得僵硬,身体也仿佛被人榨干了一般渐渐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赤木扬起脸,利刃穿过胸膛,冰凉的液体迅速洒出,溅出朵朵漂亮的梅花,洋洋洒洒的绽放在上空。
要结束了么?倒下的那一刻,赤木有些悲凉的想,是结束了吧,闭上眼,很多画面开始切换,最后定格在那人转身的刹那,柔和的五官,清冽的眸子,他说,‘不要去地狱凑热闹。’然后光晕散开,那人的神情坚定如磐石。
他笑着说好,只是现在看来要食言了呢,赤木有些苦涩的想。
其实那么说只是想让他安心吧,因为他忘了告诉他的是,其实他也中了mí_yào,功力散了大半,他还忘了告诉他的是,其实早在突出重围的那刻他就已经中了一剑,虽不致命,但是对于已经散了大半功力的他来说,依旧如一枚慢性的催命符。可是,他没说,怎么可能跟他说呢,所以,那个承诺他注定食言。
是谁说,天堂无门,地狱有路,原来竟真是如此,赤木笑了,黯淡无光的天际里,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变故(下)
像是收到感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