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德国人,何玉铭听到纪平澜在出口叫他,出去就看到纪平澜手上拿着油纸包裹的烧鸡,还冒着刚蒸出来的热气,在如今的东北,这东西可不好弄。
纪平澜僵硬地把手伸过来:“你最近都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我……”
“看不出你还挺细心的,谢了。”
何玉铭拿了进去,一只烧鸡大部分都分给了德国人,这让纪平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至少他也吃了,总算没有白忙。
天快黑的时候,陈澈来找他们。
“可以出发了,趁天黑宵禁之前我们得赶去码头。”
两个德国人穿着不太合身的长袍,把头包在围巾里跟他们出了后门,在巷子里七弯八绕地拐了几圈后,纪平澜开始觉得这路线有些不对劲。
陈澈脚步没停,头也没有歪,动了动嘴皮子轻声地说:“不太妙,后面跟了个尾巴。”
“怎么办?”纪平澜轻声问。
“跟我走,别停。”
陈澈在小巷里左拐右拐,他们也不认识路,一路紧跟着陈澈,直走到周围越来越偏僻。
陈澈突然钻进了一处转角,贴在墙上不动了。
纪平澜和何玉铭也贴了过去,两个德国人也赶紧照做。
陈澈从怀里抽出加了消音器的手枪,看了纪平澜一眼:“有武器吗?”
“过不了检查,没带。”
纪平澜手无寸铁,陈澈从不知道哪个暗袋抽了把匕首给他。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这个转角。
他出现在视线里的瞬间陈澈就扑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扣住那人的咽喉,枪抵在了他的后腰。
“哎!别动手,自己人!”那人嘶哑地惊叫起来。
纪平澜认识他,他是饭店的一个小伙计,今天的烧鸡和晚饭都是他准备的。
“跟着我们干什么?”陈澈声音冷漠。
“你们有个东西忘带了,赵哥叫我送来……”
“原来是这样……”陈澈放开他,“什么东西?”
“你等等啊。”小伙计蹲下身子去解鞋带,似乎藏了什么在鞋子里。
就在他蹲下去的时候,陈澈把枪抵在他头上,开枪了。
只有轻轻的“噗”的一声,他的头就像西瓜一样炸开了,陈澈啐了一声:“骗子,我们被出卖了!”
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收枪挪步,没有任何耽搁:“走,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我们得回裁缝铺。”
纪平澜在军校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真正的死人,看到这场景身体不免有些僵硬,他觉得刚才有什么东西溅到脚上了——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陈澈扯了他一把他才麻木地移动腿脚跟上他们,听到陈澈奔跑中似乎嘀咕了一声“什么菜鸟都往这里派”之类的。
陈澈跑的很快,街上的人纷纷侧目,但是没有人多管闲事。德国人人高马大,纪平澜耐力出众,都跟的上,可是何玉铭只是一介书生,纪平澜担心他掉队,就抓住他的手拖着他跑。
终于到了裁缝铺,中年老板还在一脸呆滞地看着疾奔而来的他们。
“立刻收拾东西转移!”陈澈丢下八个字就消失在门后了,不一会儿铺子里各种鸡飞狗跳,客人被赶了出来,两个伙计快速封了门,其他人叮叮咣咣地开始从墙壁、地板、水井、米缸……各种不可能的地方收拾出武器弹药电台文件。
纪平澜喘了口气,回头看看何玉铭,才发现他还抓着何玉铭的手不放,赶紧被烫了一样地放开。
还没来得及脸红,就看到何玉铭神情突然变得很怪异,像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一样直直地目视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方向。
“怎么了?”纪平澜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头晕。”何玉铭吐出两个字后人就软了下去。
纪平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慌了手脚地摇晃何玉铭的身体:“教官!教官!来人啊!”
“我看看。”陈澈过来查看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摸了摸鼻息和颈部,难以置信地说:“没有呼吸了。”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纪平澜惊呆了。
“可能跑的太急,岔了气了。”陈澈听说过身体不好的人猛然间剧烈运动心脏会受不了,可能会突然暴毙,但是他也没真正见到过这样的事情。
“人交给我,去找医生。”他简洁地命令道。
已经惊得六神无主的纪平澜赶紧照做,有家小医院就在旁边不远,他记得在哪。
纪平澜从后门出去,一路飞跑到医院,把里面的医生和病人吓了一跳,他随手抓住一个挂着听诊器的医生,一时情急也说不清楚,就说了一句:“快,裁缝铺!”
另一个医生赶紧拦着:“裁缝铺?去不得哟,那里刚刚被日本人包围了!”
“什么?”
“真的,我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