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领我们进了电梯,一直到了七楼,门虚掩着,是尚秋留了门吗?门里并没有任何声音,我轻轻的走了进去,年轻的男子如天使一样站在窗台上,七楼上,并没什么防护的窗子。尚秋正屏息站在那里,无声的看着他。而服务生险些叫出来“去叫人……”宸轻轻的让那个服务生去叫人。
“你走吧,别在这里。”还是很怯懦的声音。
“我走了,谁替你收尸?”恶毒的女人还是在嘴硬,“想让验尸官看你的伤吗?”
“你在这里,他们会找你麻烦的,我跳下去,即使上不了天国,也会死的干净。”他低低的说话。
“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把你的尸体放在大街上展览,让野狗叼去吃……”这个人到这时候还这样说话。
“邱扬,下来,我和尚秋就要解除婚约了。”我说,他猛地回头,险些掉下去,尚秋上前一步拉住他,反剪他的双手,利落的摁在地上,手上的手铐铐住了他。
“你哪里来的手铐?”我忍不住问。
“这里靠近那种地方,这是个特殊的酒店,会准备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给客人……”宸低声说。
“尚秋!”邱扬被放倒在地上,很羞怯的说。她却不理他。
“今天我在门口等他到四点多钟,他一直都没有出来。”会发生什么想都想得到,“他不愿去看医生,我带他来这里。”
“我有相熟的医生,很可靠,带他去看看吧。”释宸犹豫的开了口,“那个医生人很好,是外科医生。”
“要清洗一下,还要做个小手术。”医生叹气,在我们几个脸上看来看去,“那可不像游戏,简直是杀人。”
“我出来后他不愿意接客,老板罚他,被关在房间里,有人进来拿他取乐,他没有反抗……”尚秋皱眉,慢慢的,慢慢的说出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尚秋的过去很辉煌,在学校这种人几乎可以算我的天敌,不良少女的头头,打架女王,带过枪的坏学生。她以前的那些手下,大多数与黑道有关,她偶尔忆起荒唐的年少时光,去参加手下们的聚会,有人介绍了邱扬给她,当时她是顺手救下他,可是邱扬却当她是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再也不放手。
把邱扬安顿好了我决定和尚秋谈谈,她却挥挥手,“我妈如果打电话问起,你就说我和你过夜。”她停了下,“我不能松开邱扬,松开了我一辈子就得背一条人命。”
我无言以对。
“你那口子,说起来的确长得比我好看。”她走了几步,回头笑,我呆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释宸。
“给你几个网址。”她竖了下手指,把几个网址写在了处方上,“有好玩的东西,给你那口子的。”
我听不懂,还是收了起来。她笑了,“从此萧郎是路人啊……”她说了,是告别吧,真的喜欢过她,谦和温柔,坚韧动人,防备的太多了,即使是未婚夫妻,我们也从未展开过自己的内心,开始相互了解的时候确实各自有了放不下的人,不是十七八岁了,所以宁愿抓住手中所有的,也不愿去摸索未知的感情了。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没有如果……从此萧郎是路人啊……
和宸上了车,我还是心神不宁,“我再过去一趟。”我下车。
“他们应该睡了吧。”宸不解。
我打开门,静静的客厅里没有人,邱扬在床上沉睡,尚秋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有低低的呜咽声从洗手间里传出来,不似人声的呻吟,传达着令人痛彻心扉的悲伤,磨砂的玻璃后面隐约跪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是因为承受不了什么而跪伏,那种带着极端自我厌恶和愤怒的哽咽只有模糊的两个字能听清楚,邱扬,她在恨自己亲手推他去绝望的深渊,不再抵抗的接受那样肮脏的命运,她在恨自己早就动摇却没有伸出手去握住他一直带着祈求的手,她在恨自己,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在深夜里躲起来,跪伏着,向懦弱低头。
她深深的悔恨着,而我,连劝她的话都找不到,站在那无所适从,“懂得这样的人,才是了解自己的人,明天她就会好起来,把欠那个男人加倍的还给他,永远视他为珍宝。”宸在背后轻轻的拉了我一下。
“我也是。”我回答他。
“是我逼你,可我并不觉得羞耻,人不要脸要趁早。如果连最后一点廉耻都失去的话就是遇见可以救赎的人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