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定下后,乐乐嘴上不问,头上时不时地就飘过『什么时候可以种葱啊?』,终于等来周末,还是个大晴天,小孩儿穿衣洗漱的动作都变快了。
应安年一大早去了一趟公司,回来的时候时间刚好,把外套一脱,就跟乐乐一起蹲到泥地里去了。文灏看到他还拿手机出来复习了一遍种葱步骤。
第一步是松土。泥土板结,要先挖松。乐乐拿把小铁锹挖得起劲,架势摆得很足,但要没有应安年帮他,到天黑的时候能种出一个脸盆那么大面积的葱就算不错了。
应安年也不嫌脏,松土、埋根、覆土、浇水,一步一步下来,签文件的手做起这些竟也有板有眼。
叔侄俩不怎么说话,应安年在必要的时候指导两句,乐乐给面子地嗯两声,两人脸上的认真如出一辙。
在这个过程中,乐乐是开心的,唯一的遗憾是文叔叔不能一起来。
文灏确实是累,但也不是不能支撑,前几天他还照常去幼儿园。这是乐乐跟应安年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他正好可以借机偷偷懒。
动用能力强行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后,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就加重了,走路做事就像在水中一样,始终有阻力。文灏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疲惫,估计正常人类跑了一万米之后就是这感觉。
因为身体的变化,文灏总有一种空虚感,并不饿,就是想吃东西。他有听到应安年吩咐帮佣在家里多准备点吃的,应该是发现了。就现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也放着水果和零食。
以前只觉得这个男性人类坚毅有担当,严肃有气场,相处久了,才看到他不动声色的细心体贴。几种特质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反而让文灏越来越欣赏,深觉这真是人类中的优秀存在。
文灏对应安年有了新的认识,殊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形象也变得更为立体深刻。
得知幼儿园里发生的事,应安年也跟其他家长一样,感到深深的后怕,而他的感受又更为复杂。
没有看到事情的过程,但他亲自去了解了前前后后的细节,每多知道一点,心里的惊讶、庆幸和感激就多一层。
连从不随意在他面前评价人的徐助理都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乐乐更大些后,他能进公司就好了。
除此之外,他还感到骄傲和担心,骄傲乐乐的勇敢,担心乐乐的心理状况。
应安年以前从未想过要做一名家长,乐乐是意外到来的责任。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接下了这个责任,做他认为该做的事,但与真正的家长之间还是有区别。
相处的时间让他慢慢接近那个角色,这件事的发生则让他完全跨过了中间那条线,清晰地体会到了有一个孩子是怎样的感觉——你会为他忧虑,也会为他欢喜,你会为他担心,也会为他骄傲。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担心和骄傲,并不只对于乐乐。
一边看着小孩儿,一边做着手上的事,应安年还分了一丝心神留意身后的青年。即便表面勇敢淡定,那件事肯定也让他吓到了,这几天不仅容易累,还容易饿,应该都是应激反应,需要人多照顾一下他。
太阳继续升高,身后的人轻声唱起歌来,听清楚了他唱的是什么,应总裁额头垂下黑线。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第13章
别人在卷袖干活,文灏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唱着歌。要是唱得好听也算助兴了,但……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等到明天,吃掉它,啦啦啦啦。”
应安年即便没有常规的童年,也知道他唱得不对,但乐乐好像没有听清他的文叔叔唱的是什么,也跟着哼起来。
“叮叮当当当当当当,葫芦娃,叮叮当当当当当当……”
三句里有两句半不在调上,跟身后长发青年的声音形成了魔音二重奏,还是环绕立体声的。心志坚毅的应大总裁完美地维持住了严肃表情,种葱的手却在抖。
此刻的他很高兴乐乐能在有他在场的情况下完全放松,但也有了一种身为家长的遗憾:自家孩子原来没有音乐天赋啊。
葫芦娃是种不出来的,不过他们顺利地在午饭前完成了种葱计划。看着自己和乐乐种出的一小片地,应安年一瞬间老农民附体,收拾完自家两亩地般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小孩儿就更不用说了,蹲在地头左看看、右看看,换个方向再看看。文灏见他头上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什么时候长大啊?』
“来,拍个照。”文灏举起手机示意。
应安年自觉往旁边让让,文灏却招手提醒他:“安年,靠近点,跟乐乐站一起。”
安年,最开始听他这么叫还不适应,多听几次就习惯了,就像他们的相处,两个男人一个孩子,之前互不认识,现在生活在一起却很自然。
他们用的是葱根法,地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葱茎,要把葱和人都拍到,应安年和乐乐只能蹲下来。文灏端着手机喊一二三,喊到二的时候,乐乐像是突然想起来了,抬手捧脸,做出开花状。这是幼儿园拍活动照时老师们教的必备动作,白白嫩嫩的小孩儿此时做出来,仿佛他才是地里长出来的植物,萌得文灏不断点拍照键。
等他拍完了,翻回去看,才发现前两张里,应安年没有面对镜头。男人斜侧着脸,目光向下落在身边的开花男孩儿身上,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暖黄的阳光笼罩着他,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