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你的?”丁自远眉毛拧成一条线:“别听他乱说,万锦的事情不一样,不需要你插手。”
“有什么不一样?师公杀人无数,又被别人杀死,这有什么不一样?”
小四眼中血红,丁自远看着他,深叹了口气:丁进一转眼就十六了,他眼里的愤怒和当年他听到万锦不让他跟队时的愤怒一模一样。他明白那种被唯一的亲人隐瞒的痛苦,也明白他渴望伸展拳脚的心情,万锦已经死了,他有一天也许也会死,但他不希望小四成为下一个自己,在漫长的时光里自我折磨,最后变成他一样。
丁自远拍了拍小四的肩道:“我怀疑,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明不白’,对咱们这行来说,就是被自己人杀死。”
“师公是被馆里的人杀的?”
“我还不知道,但是秦琼有点眉目,这桩任务了了,他愿意帮助我,如果能顺利帮助馆长完成这个任务,我也算报答过他的养育之恩了,之后的日子就是找到那个凶手,让你师公能安息。”
“如果,师公是死在对手手上的呢?”
“他技不如人,我无可奈何,但那对手若是不如我……”
小四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变法儿的报仇么!”
“还瞪师父,没大没小!”丁自远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去寻仇就算了,找到了还不报仇是个什么道理?”
“就是你有理,你说的都对,你给师公报仇是天经地义,我帮你就要天打雷劈……”小四撇着嘴,气息渐渐地平静下来。
“知道就好。”丁自远揉了揉小四的头发说:“抛去徒弟的立场,万锦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我当年看过他的伤口,开枪的人离他一定很近,贴近心脏,一击毙命,他身上有一把傍身的‘□□’,弹夹是满的,却没有回击,身上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我猜凶手一定是他想不到,而且很信任的人。”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才想做这件事啊?”
“我也不知道,除了最开始的一年多我会经常想他的死,后来为了给馆长争光,慢慢地就不会想了,前几年的时候甚至有点忘记,这次任务开始,见了秦琼,回到了缅甸,我才发现该做的事情永远不会忘记,它就刻在你的脑子里,等你再次发现。”
“师父,师父,你无论干什么都必须、必须带上我啊,大老黑家那个熊孩子我真心受不了,见着我就粘上来,太可怕了!”
“我不能把你拖进这个怪圈里,等我离开四三馆,你也离开,乖乖地去上高中然后考大学,找个工作。”
“师父!你不要我了?”丁进拖着哭腔说:“我连小学都没上过,考大学也考不上,只能去蓝翔新东方啊!”
“有手艺傍身也不错,他们不是保就业嘛……”
丁进一愣,眼里蓄了刚刚够量的眼泪:“师父,今天不是冷笑话日啊。”
“别跟我演戏,你那套东西我没学过,但是还是看的懂的。”
“果然是师父啊,一眼就看透了……”
“哼哼……”丁自远不能说自己没有一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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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10点多的时候,哈鲁吉吉拉着几匹骆驼回来了,加上他们部落卖给丁自远的,一共9只单峰驼。周猴子带着丁自远去跟哈鲁吉吉说话,剩下的人都等在不远处。
“我的m4,就换回这几头蔫头耷脑的牲口……”大老黑满脸的惋惜。
“就是,那丁自远怎么回事,有那么多枪都换回好几辆越野了,找秦少爷帮忙不是更快,真不知馆里怎么派这么个愣头青当头。”老罗说。
大老黑脸色沉了下来:“老罗,你没跟过丁队,他那人年纪轻话也不多,但做事非常有谱,你再跟一程,要是你还看不惯,下个补给点你就坐飞机回馆里。不过要是开玩笑的话,当然无所谓,虽然说他师父万锦二十五就挑大梁,谁知道他徒弟行不行啊?”
“我看丁哥脸那么白,不像很‘行’啊……”
队里几人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老罗张张嘴却没说什么,脸色尴尬地走开了。小四凑过来小声说:“黑哥,他在昆仑的时候就感觉很怪。”
“唉,别提了,当初也不知怎么的把他带来了……”
他们说话时,丁自远这边已经接洽完,他冲周猴子说:“猴子,你问问他知不知道科伊科伊族那些遗老在什么地方。”
“好。”
周猴子又是一阵比划,哈鲁吉吉皱眉想了半天给周猴子画了个简图。
“他说那些人离开逊尼教范围太久,他也找不到,给咱们的图是这附近其他部落的大概位置,如果咱们幸运,也许能找到点消息。”
“好,那出发吧。”
“等等,他还说从这里再往沙漠里就基本没有信号了,要不要跟秦少通个电话?”
还是打一通好,而且,他有事想要问他。
这还是丁自远第一次给秦琼打电话,不知为什么他竟有点莫名的烦躁。丁自远拨通了秦琼的电话,响了三声之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女人操着法式英语柔柔地问好。丁自远愣了一下,女人也没有出声,对面的钢琴声和低低的笑声隐隐传来,丁自远看了看表——十一点半,午餐时间。
看来现在交谈并不是个好时机。
“您好,您找秦先生吗?”
“不,打错了而已。”
“怎么这么快?”周猴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