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宫人的指引,二人艰难的找到了北阁,还没等进院,就听见一阵讨喜的孩童笑声,二人心里又是疑惑不解。走近了,才见一个半大孩子抱着球,一头扑进了白衣男子的怀里。
而那男子,他们都熟悉的很。
卫国公子音。
俞景年和薛无华在院门外望着这景象许久,也没敢相信,甚至都不敢上前去确认。
公子音觉着时候不早了,抱起孩子,本想回房休息,正好撇见了门外的两人,痛苦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差点让他失手丢了孩子。
“景年……无华……”
俞景年和薛无华见了此情此景,对望一眼,立刻大步上前去看公子音的状况,薛无华本想接过公子音怀中的孩子,不想那孩子竟然大哭起来,公子音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立刻晃起身子,哄着孩子安静下来。
“公子……”
公子音勉强的笑笑,“国都亡了,哪儿还有公子呢?就叫我卫音吧……”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卫国王室世代姓戚,可卫国在我这一代被灭了国,选择以国为姓,也不过是我这个可悲的亡国奴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公子音吃力的哄着孩子入睡,将他带入房内盖好被子,才坐下来和二人对谈。
他们有着太多要说的话,分别之后的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重逢之时要如何开口,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竟然哑然失声。
“那孩子……”俞景年艰难的找了一个切入点,却没能把话问完。
“是南君恣睢交给我抚养的,他是九歌的儿子……”
卫音在沦为阶下囚的这六年里,早已消瘦的不复当年之态,每当想起自己的公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薛无华就痛苦的想要哭出来发泄。
俞景年的喉结上下滚动,见了卫音这样子,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比起其他的事,想来谈及楚九歌的话,还能令卫音打起精神。
“公子,楚九歌他……没有孩子。”
“我知道。”卫音淡然答道,“可既然他把这孩子视如己出,我便也要真心相待。”
薛无华在房间里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转头问道:“不对啊,这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怎么还不会说话?”
卫音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我不教,我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孩子,真的学不会。”
俞景年和薛无华对视一眼,终于懂了。
这孩子,肯定是有什么病,不然不可能□□岁了还像两三岁那样。
照这样说来,卫国亡国后,公子音被带到南宫软禁了六年,他就帮着恣睢带了六年的孩子?!
俞景年真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样超凡脱俗的公子音,竟然真的变身全职爸爸,在南国举步维艰的照料楚九歌收养的孩子。
“九歌他还好吗?”
“喝了忘川水,还强行想起过往,一命呜呼,还好有恣睢用蛟骨藻给他吊命,再有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公子音这才放下了心中那块悬了六年的巨石,真正轻松起来。
三人都选择沉默,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薛无华这才想起恣睢让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朝俞景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清了清嗓子,缓解自己内心的无奈:“公子,当年,卫国亡国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第20章 ·第二十章·笙歌散尽旧人去
虽然俞景年并不期待卫音的回答,因为这么多年他被囚于南宫,说不定早就被恣睢策反,或者有什么弱点抓在恣睢手中,比如楚九歌,致使他会顺着恣睢的意思,告诉他们卫王的确是主动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可他宁愿相信,他们的公子音依旧是当年那个被架空了实权,无可奈何而又无能为力的公子戚寰音。
公子音叹了口气,很是不愿提及这个问题,轻轻踱回房间,取了茶叶,提了水壶,重新坐回位子,动作流畅的将茶叶倒进茶壶,再从水壶中倒了滚烫的水去沏茶。
望着水汽氤氲的茶盏,俞景年有些后悔提了这个问题。想必他一定使卫音十分痛苦吧……
“没错,卫国,的确是我父王求着恣睢收走的。”卫音紧握着烫手的茶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因为我们没办法再保护自己的百姓了……”
薛无华不可置信的狠拍桌子:“什么?!”
“父王并非不重用九歌,而是因为他太重视他的预言了……九歌初到我卫国之时,父王就请他进行了一次大型的占卜,当时九歌他运用了奇门八算与天象星宿的知识,最终还是得出了卫国必亡的结果。父王不愿相信,于是将他软禁起来,可他也清楚先知楚九歌的预言从来就没出过错,暗地里也在力挽狂澜,于是他架空了我的权力,将我安排在九歌身边,让我能够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然后呢?”薛无华迫不及待的问道。
卫音薄唇轻颤,丝毫不掩饰他内心的动摇,艰难的端起茶盏小抿一口,接着说道:“九歌当然也知道父王的意图,面对我的刺探,他从来都是笑而不语,命人取了丹青水墨,将他所看到的所有景象无一遗漏的画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他画中那些描绘着灾难景象的场景真的成了真,就如前些日子的珂国一般,民不聊生,于是父王只好声称重病不理朝政,实则暗中去往南国,寻求南君恣睢的帮助,愿意降伏于南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