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墨亦是瞪大了眼睛,回头望望贾环,面面相觑。半晌,豆大的汗珠子从脸颊边落下来——舅舅这也太过了罢!
他以为舅舅给他往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子是事出有因,方才晏师兄用两千两的宿银难为他俩时他还庆幸小舅舅的神机妙算……结果……他是来读书的,不是来让人惦记的!
史墨真心觉得就算他要效仿曾经慕艾名妓杜十娘的浪荡纨绔,学着人家一掷千金再掷千金多掷千金也是足够了。
想归想,史墨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银钱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是舅舅疼外甥的表现么!
贾环嘴角抽抽,看着这人对着房梁跃跃欲试的表情,无奈至极,少不得上前抱下已经窜上桌子去目测房梁哪处合适的人来,“你还是把那些……放在这匣子里去吧,阴沉木坚如铁石,这匣子的锁桥机关又巧夺天工,真比他处安全……”
彼时,距离白鹿洞书院数百里之遥的元府书房中,元澈小舅舅一边儿品着香茗,一边儿慢悠悠的想:嗤!白鹿洞书院规矩严,贾环那小子要讨好自家外甥必然会想要在周边买房置庄……只是他想的也太简单了,白鹿洞书院近处的一个小庄子价钱堪比京城好地段的五进大宅!想当初朱永安堂堂皇孙都买不起,更何况他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子呢?
况且,他元澈的外甥是这样好讨好的么?
叫你耍心眼让他们甥舅二人月余不见!
(到了小舅舅这,半月就变成了月余,足见耿耿于怀,心眼针蝎~)
☆、鸡飞狗跳史侯府,脱胎换骨赵姨娘(上)
39、鸡飞狗跳史侯府,脱胎换骨赵姨娘(上)
却说书院生活平静舒心,好像尘世烦扰皆去,时间如白马过隙,嗖的一下子就入了冬,又一年山花烂漫时节。
时年贾环和史墨已经是十一岁的翩翩少年,虽年纪尚小,但已能看出日后的龙章凤姿。
白鹿洞书院生活极为丰富多彩,师长们学富五车,因材施教;旁征博引,十分精彩。每逢节气或景致极美之期,洞长就会放学生们出外,或是师长带领吟诗作赋,或是四五好友骑马踏青。纵情处,高歌长吟,沽酒对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自打环墨二人被晏经师兄引入书院,就和这位才高八斗、性情多变的师兄亲近了起来,晏经很是照顾他二人,又将他俩引见给书院中好友,不足半年,环墨两个就见识并熟识了号称白鹿洞八杰中的一半儿。
“我说晏经,这就是你说的‘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柴贯用马鞭子遥指前方,扭头怒瞪晏经。
环儿抿嘴轻笑,故意沉吟道:“我只看到荒城古道,远芳和青翠却似无期呀,晏师兄说的地方难道还在远处?”
晏经摸摸鼻子,看着黄枯枯一片干瘪野草、凄凉矮树,有些傻眼,他前年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呀。
“还要在远处?马都喘粗气了!晏经,‘望山累死马’就是给你写的!”江海笑着调侃好友。
“前岁我来时这里时,美景野趣使人念念不忘。书院杏花都开了,我便想着……”
柴贯没好气的望天,“果然是傻了!书院在哪儿,这里又是哪?只怕书院的青杏都要露头了,这里才能反绿!”
史墨晃悠着马鞭子,斜眼瞟着晏经摇头晃脑的长吟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人间四月……”
晏经无奈了,他记挂这里的美景数年不忘,这回趁着春日暖融便兴冲冲带着好友来看着好风光,却来早了一月余。
看看喘息不止的马儿,他们也不敢催着它们立刻回去,这里距离书院可远的很,荒山野岭的,若是马有了病恙可就真不好了。
灰溜溜的下马来,踩着松软的干草,五人面面相觑。
“不如咱们在这里稍作休息,这里也算野趣盎然,平日里咱们轻易见识不得。”史墨从马上搬下来竹筐,笑道。
晏经慌不迭的连连点头,笑道:“不如咱们吟作一番,野趣难得,野趣难得么!”一边说道,一边帮着史墨从竹筐里往外拿东西。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颗枯树上的黑鸦就嘎的一声冲天而起。
众人一愣,俱都哈哈大笑,江海捂着肚子,指着黑了脸的晏经大声长吟:“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晏经,你未辜负先贤!很好很好!”
把隔潮的厚毡子铺到平坦的地面上,又在上面铺就一层羊皮褥子,几个人才坐下。洁白的羊皮正中还放着一块打磨平滑能折叠的轻木,上面搁着红泥小炉,搪花茶盏,和些果目糕点。一旁两个四方的竹筐中还有棋盘、酒葫芦、纸笔等物,端的是齐全。
美美呷了一口茶,柴贯眯起眼睛,因笑道:“自从墨师弟想出这竹筐、毛毡、木盘等物,踏青野游更添一种意境。”
史墨轻笑,没应声儿,这就是后世春游的标准配备,他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没甚好居功的。
晏经早就恢复了从容,清一清嗓子就待吟上一首,却被柴贯皱眉打断,“镇日吟诗作画,有甚意思在?咱们今日就索性变变罢!”
他一双眼睛神光铮亮,闪闪的看别人,那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猥琐怎么八卦,晏经脑袋上掉下两条黑线:他就知道,这厮长舌的癖好又发作了!怎么偏偏今日杜考有事,平白少了个克星,不知道今日谁能遏制住他呢!
江海与柴贯不愧是表兄弟,早已兴致勃勃的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晏经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