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非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恒昭,立时便清醒了,双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还差点被喝了一半的水给呛到。
“慢着点慢着点,”恒昭把水杯往身后一递,有人接了过去,“你身上的伤可不是闹笑话,还没好,当心些。”
玄非低下头,要不是经了恒昭的提醒才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他大概已经下了床跪在地上了。
站在恒昭身后拿着水杯的青弋面色无比难看。
可惜玄非没看到,只皱眉道:“臣有辱使命,请求帝尊责罚。”
恒昭扶他靠好,道:“我要是还敢说你有辱使命,青弋……和白擎朱翡都得和我拼命。”
背上的伤大概还没有完全好,靠在软枕上的时候还有些疼,玄非缓了一阵才靠实了,问道:“幽冥道的情况怎么样了?”
“别担心了,危急时刻冥君亲自赶到,还应付不来么?”朱翡抱臂靠在他床柱旁,“小非宝贝,你好好心疼一下你自己吧。”
“是啊,冥君。”听他这么一说,玄非才想起来,自己险些没命的一瞬,是冥君及时出现,将自己替了下来。
白擎见他脸色还有几分迷茫,解释道:“冥君说本来幽冥道大开就算是他也没那么容易解决的,不过幸好你从入幽冥道开始就在铺结印,差得不多,这才能让他用最短的时间将结印补全,让一切恢复如初。”
“冥君说?”玄非没明白。
恒昭帮他拉了拉被子,“冥界暂时平静下来后,冥殒特地过来看了你一眼,将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包括怒兽。他说他很抱歉把你害成这样,要不是当时冥界乱得连十八层地狱都快翻过来了,他绝不可能把修复结印的事留给你做。”
“这不是冥君的错,显然一切都是天魔算好了的。”玄非托着脑袋想了一下,看了眼站了一圈的人,“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冥君来了又走了?那我睡了多久?”
朱翡伸出四根白皙纤长的手指对他晃了晃,“第四天了,把你放到下界,都过去十年了。”
玄非:“……”
“凶兽……”白擎道,“曾经十大凶兽为天魔爪牙,几乎踏平人界,到现在算上怒兽,我们也才杀了三只。看这样子,余下的凶兽可能也要陆续出现,我们得尽快处理了才行。”
听他说到这儿,玄非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
朱翡明白他在想什么,笑道:“别看了,早给你换上新的了。你是不知道白擎带你回来时我们吓成了什么样,身上都被血浸透了,还臭得熏人。”
“……”玄非尴尬地咳了一声,“不都是我自己的血,大部分是怒兽的。你们再遇上旁的凶兽也要小心,防着它们再自爆内丹。”
“对了,”恒昭道,“冥殒还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怒兽是如何入无底深渊的。”
曼陀罗印的事玄非没来得及对冥殒提,那两个勾魂使也不见得认识,想来还没传出去。玄非便将事情从头到尾又简短说了一遍,还提了隐在曼陀罗印下的那道魔力里含着天地威压的事。
“天地……什么?”白擎不敢置信地重复着,偷瞟了恒昭一眼。
朱翡感叹道:“玩大了,我算知道你身上那些伤都怎么来的了。”
“天地威压……”恒昭站起来,总是温和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了几分阴沉,冷声道,“胆子不小,谁的活他都敢抢着干啊。”
朱翡劝道:“帝尊,别冲动。”
“不冲动,我冷静得很。”恒昭边说便往外走,“凶兽什么的先放一放,白擎朱翡,跟我过来看看界外里藏着的阵法。”
☆、阵法
也不知恒昭是有意还是无意,叫走了白擎朱翡,却偏偏把青弋留了下来。
自打玄非醒来,青弋便像个摆设一样一个字也没说过,玄非也没看他。这会儿旁人都出去了,房里除了靠坐在床上的主人,就只剩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的青弋,玄非想忽视都不行。
于是他终于挑起眼皮看了那无端惹人烦的家伙一眼,道:“原来你在啊。”
青弋:“……”
“坐吧。”玄非状若随意地道。
青弋没有坐,眨了两下眼睛道:“你在生我气么?”
“……”玄非自己还没弄明白无名火打哪儿来,便被他一句道破,苍白的面颊上快速染了一层粉红色,欲盖弥彰道,“我为什么生你气?又不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
青弋走到床尾先前朱翡站着的地方,道:“自打天魔重出,你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下次再遇上什么事,自己千万要小心。”
“这也不是我自己小心便能避免的,天魔说不定就是打算将我们都分开来再一个一个地收拾掉,第一个拿我这个最没出息的下手也是在意料之中。”脸上热度未散,玄非半低了头,抬手想要遮掩一下。
“别碰,”青弋却在这时向前迈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臂,“那里有伤。”
玄非怔了怔,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抓住的地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微妙感觉自被青弋握住的小臂上起,连带着心跳都有些不对劲,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悸动,又像是微微透不过气时的难过。
眼看着玄非颊上的绯红迅速褪去,脸色竟比适才醒来时更苍白了,青弋针扎一样地放开了他,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脚步几乎称得上慌乱了。
玄非身体轻晃了一下,怀疑自己适才是在一瞬间又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不由抱歉道:“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