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承南扶着石桌站起来,“天帝的安排,我自当遵从。”
青弋一时忘记了要帮他引路,等他走出了几步才想起他眼睛不便的事。不过想来这院子他是走得多了,一路到门口,也没遇上什么磕绊。
“不需要交代什么么?”青弋这才追上来搀扶住他。
华承南摇头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限制
从华承南居住的小院到王府门口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二人已经说好,各自以姓名相称了。
大门外,那先前出来请青弋进门的少年备好了马车,正站在一旁等着。见他二人出来,立刻上前从青弋手中接过华承南的小臂,小心地将他扶进了马车里。
青弋本想说什么,见那少年从车上跳下来后便一直看着自己,只好干笑一声,也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是普普通通的马车,外头看上去便半点不见王家的尊贵,内里亦是简单朴素,却胜在宽敞舒适。
华承南靠一边坐着,听到青弋进来的声音,道:“六儿——我的书童,我的事情和你的身份他都清楚,说话时无需避讳。我知道你不想选择这种凡人的方式到东海那边去,但是抱歉,这是目前我能承受的最快的方式了。”
青弋明白他指的是乘马车而非让自己带他腾云驾雾直去,疑惑道:“怎么,是传天音人特别的限制么?”
华承南又笑了笑,这次笑得却稍显僵硬,“算是……宿敌给我的限制吧。”
青弋便被他弄得更糊涂了。
“此去东海,只怕没机会再活着回来了,”华承南道,“我老父膝下再无其他子嗣,还望天帝和冥君能看在我的份上,对他老人家生前死后多加看顾。”
青弋安慰道:“也别这么说,说不定有你的帮助,三界很快又会清明起来,到时我自会亲自再将你送回来。”说到这里,青弋顿了一下,“等等,莫非你早已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华承南摇摇头,“我的确是能看透一些人的命数,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其实我也并非什么都知道,我是传天音人,却不是天,所知之事不过是天想让我知道的部分。要不然哪需要什么符语,岂不是我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便把所有事都告诉人家了么?”
青弋神色微动,过了会儿有些紧张地道:“那你能看到我的命数么?有关黑巫丝的那部分……”
华承南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似乎是在茫然地听谁在解释什么。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笑道:“原来你对玄武大人……”
青弋顿觉无比尴尬,心说天道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黑巫丝解了,”华承南敛去笑容,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可我看不到是在玄武大人出事前还是出事后解的。”
青弋放在腿上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他出事?出什么事了?”
华承南似乎是在犹豫着说不说,最后还是道:“他被人夺去了内丹。”
内丹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多重要不必解释,被人夺去内丹,还能活着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青弋怔愣地呆坐了半天,把自己的手指都捏得变了形,才问道:“被什么人夺走了?什么时候?后来拿回来了么?他……活下来了么?”
华承南遗憾道:“天只给我看了这些,其他的我看不到了。或许等你从天帝那里得知符语后可以再来问我,不过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出了满月城一路往东,走了不到一天的光景,青弋便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他正因为玄非会失去内丹的事暴躁着,沿路碰到魔物,收拾起来毫不留情。
赶车的六儿话很少,每天除了照顾华承南的三餐外基本不会在青弋面前多说什么,即使目睹了青龙大人在车架旁边一爪子拍死了个魔物,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实在不容易。
而传天音人华承南,在青弋不再问他问题后也安静了下来,赶路时也一直半躺在车里闭目养神,好像去哪里他都不在意一样。
这般走了四日,第五日一早马车刚跑起来没多久,车里休息的华承南便忽然睁开了眼。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永远没有光彩,此时对于青弋来说,意义大概仅在于表示眼睛的主人是清醒的。
“六儿,”华承南敲了敲车壁,“从这里改道往北走。”
六儿应了一声,什么也没问,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往北?”青弋奇怪道,“我们得往东。”
华承南点点头,“我知道,会绕回去的。但眼下得先往北,否则会有人截住我们。”
青弋相信他,可是还是担心节外生枝,道:“什么人?我可以……”
“是个凶兽,你会解决它的。”华承南坐正了些,“但我们得把它往旁处引一引,不然会伤及许多无辜百姓。”
青弋道:“是天魔得知我找到了你,派这东西来拦你么?”
华承南冷笑道:“他无法将我抓起来只为他所用,便只能迁就我住在家中,可却无法容忍我被你们带走。”
青弋听出他话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问道:“他为什么无法将你抓起来?”
“因为我不愿意,他怕逼得我紧了我自杀。”华承南快速说完了这一句,脸上忽现痛苦神色,手指骤然缩起,抓住了腿上盖着的薄毯。
见他脸色陡然白了几分,青弋被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华承南没说话,只轻轻摇了两下头。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