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凡物又怎能近得了青弋的身,他也不愿伤及无辜,用了个比鸣鸦所使的更高明的术法,便解除了那畜生对这些小生灵的控制。
鸣鸦怒极,连着甩出好几颗尖牙,自己也冲了过来。
青弋先驱散了鸟群,待到鸣鸦靠近时才想出手,无意间对上了它的眼睛,忽然觉出了不对劲来。
那双眼睛过于平静了,先前的恐惧和狡猾全都不见,只剩下一种目空一切的自信。它的双瞳漫出黑雾,很快覆盖了眼白,一双眼就似两个无底的黑洞,要将一切吞噬。
好像有个人在透过那双眼和青弋对视,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及他性命?”
青弋蓦地想起玄非说过的凶兽会自爆内丹的事,眸光一沉,迅速落下一道结印,同时朝马车的方向回撤。
然而他才转过身,鸣鸦的内丹便爆开了,上古凶兽神魂内含着的力量和怨气一瞬全部释放了出来,有着足以称得上残忍的摧毁力。
结印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转眼便被碾压干净。青弋在近处受了冲撞,那滋味极为不好受,可他也顾不上喘口气,一边勉力将华承南与六儿保护起来,一边咬着牙以神力与这邪恶的力道相抗。
好在时间并不是很长,撑到那力道散尽时,青弋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唔……呕!”六儿从车上跳下来,这总是显得十分淡定的少年终于受不了四周弥漫着的浓烈恶臭,扶着马车轮狂吐了起来。
而车里的华承南依然没什么动静。
青弋稍显吃力地重新站起来,环视了一圈,见拉车的四匹马都已经死了,那些被鸣鸦招来又被自己驱走却尚未来得及走远的鸟儿也死了,望不到边的水田里所有的秧苗全都惨兮兮地趴在了地上,田里的水被血染得通红,又泛着浅淡的黑气。
方圆十里内若有人家,只怕也没活着的了。
青弋叹了口气,缓步走到还在吐个不停的六儿身旁,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道:“不要紧吧?”
他没拍之前还是要紧的,被他拍完了后倒真没什么要紧了,六儿擦了擦嘴,扭头看他,“大人没事便好。”
“要不是有人提醒过我要提防这些畜生的手段,我没准比你还惨。”青弋一把将车帘扯了下来,“我听你家小王爷呼吸声有点弱,你看看他。”
六儿单薄的背脊一挺,忙钻进了马车里。
华承南早没了意识,也不知是马受惊吓后一通乱跑让这个眼睛不便的传天音人不小心撞在哪里晕过去了,还是为后来受鸣鸦内丹自爆的力道所伤,总之是任六儿怎么叫都不醒。
六儿便只好向青弋求救。
“我也没办法,”青弋探臂从六儿怀里接过华承南,将人背到背上,“只能先到下一个城镇,给他找个大夫瞧瞧了。我的疗伤术对他无用,这会儿我也救不了他。”
六儿不放心地握住了华承南一只手,道:“大人,你不会要变成龙飞过去吧?马车上跑了好几日,少爷都有些要吃不消了,你可不能直接带着他飞上天。”
青弋:“……”我现在知道了。
上神将青龙背着个凡人带着个孩子在泥泞难行的路上走了整整一宿。
这于他而言是新鲜的,他从出生到现在,加起来好像都不曾“走”过这么多的路。
可他也并不为这种新鲜而感到丝毫的高兴。
唯一的好事是不用找大夫,华承南在天将亮时自己醒了,可他实在是被折腾得够呛,也没力气自己走路,只得还由青弋背着。
为此,他还很是抱歉地道:“你还没背过玄武大人,便先背我了,实在是对不住。”
青弋:“……”
三人途经两处村庄,那里都被夷为了平地,直到次日午时前才找到了一处虽也受了些影响,但好歹没什么伤亡的小镇。他们将自己身上的污秽洗去,重新收拾整齐,又为了华承南休息了两日,这才买了架新马车,继续赶路。
这一路果如华承南所说,从头到尾都不太平,不过好歹似鸣鸦那样的凶兽没再来过了。
青弋不知道天魔的手段还有多少,但看这凶兽、结印符咒、五千年修行魔物齐出,甚至连冥将都被找来的情况,除了九霄之上,只怕没有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了。
而他有了混元金丹,破九霄想来也就是个迟早的事。
说起混元金丹,青弋也在路上问了华承南,可这正好是华承南看不到的部分,无法为他作答。
青弋于是便把问问题变成请求,道:“我可能要在紫冥小筑和你们待上许久,其间兄弟们说不定也会来这里,我对玄非的心思……咳……”
华承南含笑道:“你的心迹理当你亲自去表明,放心,我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说。”
曲曲折折三个多月后,他们总算是到了东海边。
始终认为紫冥小筑不过就是一处雅致楼阁的六儿看到那比起皇宫也丝毫不逊色甚至很有可能要更胜一筹的排排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时,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能让他感叹,说明这景致可不得了,华承南有些羡慕地道:“好看吧?”
六儿立刻收起表情,扶着他往前走,“还行。”
而另一边,青弋也在感叹,感叹自己对华承南明智的叮嘱——紫冥小筑的大门前,一身玄衫的玄非正负手等在那里。
☆、幻境
亲眼看着青弋和一个气质高贵相貌出众的年轻人从同一架马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玄非心情很是复杂。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