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庞游缴便赶到了乡下,守了几夜,熬的眼红心也疼,却也是无法:“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他也不是惟利是图之人,好坏还是分得清的,挣扎了良久,终是有了决断。
这时,小厮端了热粥过来,刑管事接了搁到庞游缴手里:“老爷,你这几日未好好进食,先吃些垫垫饥再回屋睡会儿,我再跑一趟”,他原就是个谨慎的,况且这猪瘟可不是个小事,得亲自盯着拾掇干净了方才放心。
刑管家说罢,便要起身,才勘勘走到院里,就听前头一阵喧哗,随即便见门房慌慌张张的过来,一路跑一路喊:“老爷不好了”,那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长的倒是人高马大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旁的做不了,就给安了个看门的活计。
刑管事往那傻大个身前一挡,训斥道:“顺子,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那叫顺子的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站好了,刑管事这才又问道:“说说,外头是怎得了?”
顺子连比带划的说道:“来了好些人,把大门都给堵了”,这傻大个嗓门也大,一说话,声音能传出老远。
花厅里传来碗碟的碎裂声,庞游缴跑到了门口,扶着门框子问:“怎么个事儿?”
刑管事人老成精,刚听个头就猜这是出事了,想要把话头截了,顺子却是口快,抢在了头里,道:“外头那些人说咱们庞家发不义之财,把瘟猪宰杀了卖予他们,这是谋财害命”,说着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还说要告官哩”
“无稽之谈!”,庞游缴心里气急,一张嘴就呛了口口水,咳的脖子都红了。
刑管事长叹一声,把顺子拉到一边叮嘱道:“你去院里找了芮大娘,让她给你找几个护院,领到外头候着,别让人闯了进来”
得了令,顺子小跑着走了,刑管事端着手沉思:这事太蹊跷,怎得他们刚回来,就漏了信儿了?还待细想,庞游缴已经缓过气来了,抬脚就往外走,他便只得搁了心思跟上。
两人径直往大门口走,离得老远,就听得那闹哄哄的吵嚷声,里头似乎还夹杂着打砸叫骂,刑管事一眼就瞧见大开的门槛处站着个人,心里咯噔一下,知晓今儿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20
跨得门来,就见外头笼着一拨儿人,有男有女,着短打的家丁们夹杂其中,逮着人就抡棍子砸,那些人哀哀叫唤着,却并不躲开,只顾抱头蹲着,那鹌鹑似的可怜样儿衬的庞宅的家丁们凶神恶煞的,离得不远还围了一圈瞧热闹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老爷放心,这些闹事的刁民翻不出啥风浪的,揍一顿就老实了”,那田管事一向眼尖,瞧见了庞游缴就点头哈腰的凑上前来邀功。
刑管事胡子抖了抖,骂道:“搅屎玩意儿!”
“嗳,你个……”,田管事笑脸僵住,正要回嘴,刚起了调就又转了头扮起了委屈:“老爷!”
庞游缴还未糊涂,之前念着这田管事是他那八房带来的,又是个会来事的,倒也倚仗了几分,只是现下,他真恨不得一脚把这老东西踹了出去。
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这般被下了脸去,火蹭蹭的往上涌,冲着打的兴起的家丁们叫道:“都给我住手,住手!”
可巧,顺子领着从芮大娘那调来的护院赶过来,刑管事冲他们一使眼,十来个人便就冲进了人群里,把那些家丁都扭了胳膊。
“都下去领罚吧!”,刑管事眼皮子都未抬一下,挥挥手就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