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鸡杂,干透了的,瞧见这些,白嘉才想起,今儿是为着啥来的,便问道:“外头那些死鸡都是你掏的?”,问话时,他便瞥见了黄猴儿嘴角积的血垢里还粘了不少鸡毛。
他就说么,这山里头,除了眼前这个,还有哪只畜生吃个食会那般挑,黄猴儿倒是老实,点了点头认了,手却依旧伸着。
浓重的血腥气在鼻尖萦绕,激的白嘉牙齿发起痒来,可他向来只喝血不吃肉的,便把那手推开:“这玩意儿还是你自己个儿留着吧”
黄猴儿歪了歪脑袋,懂了,然后,把鸡杂都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期间还落了不少零碎。他嘴一张,白嘉便就躲远了:“以后掏空了的尸体,你要是不吃就埋了吧”,就冲着他口里那味儿,他还真就担心,那些个白捡的,吃了当真没事儿?
这念头在白嘉脑子里一闪而过,等出了坑,便就抛在了脑后,这些时日,事儿是一拨一拨的,书院的命案连着黄猴儿失踪一事,最后到底是沉了,请了灵觉寺的和尚念了回经,便也就渐渐淡忘了开去。今年秋闱要入场的学子们已陆续赶往京都备考,彼时,乌阙温身边已换了新的书僮。
庞祝的课业一如既往的烂,背了后头忘前头,背了前头又忘后头,顶着那么大个脑袋,全当了摆设,小考大考次次垫底,白嘉也是没了辙了,便由了他去,如今摆在他眼前的,却是另一件要紧事。
又是一日天亮未亮之时,只听得一声轻哼,庞祝瞬间清醒,心道不妙,刚想要偷溜,庞祝已经翻了个身,一条腿跨到他身上,蹭了蹭,喃喃道:“难受!”,然后熟络的抓了他的手往下腹一放:“摸摸!”
戳在手心里的火柴棍热乎劲儿十足,白嘉额头却是青筋直冒,指尖微动,不知该不该把这惹事的棍子掰折了了事。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他,半月前,庞祝头一次梦遗,慌张的不行,他一时滥好心,暗戳戳跟他好一通说,只是以胖子那脑子,说多了反而更糊涂,于是他便亲身上阵给撸了一回,这一撸撸出事了,也不知这小胖子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每日里都要来上一发,还得就着他的手。
“摸摸!”,庞祝哼哼唧唧,鼻音里带出了点哭腔,白嘉毫不怀疑,他若再不动手,这一屋子人怕都得提前起了,于是,只得长叹一声,任命的干起手活来。
白嘉是个双,男女亦可,虽小胖子不对他胃口,可撸着撸着,免不了擦枪走火,约莫身体的原因,他那火起了便灭不了,只会越烧越旺,唯一的法子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
这种痛,是个男人都没法忍,白嘉赌咒发誓,今晚说啥也要回厢房睡。待的天亮,他卷了铺盖出了斋舍,刚跨出门槛,便见斋长正在巡房。
“这还未到点,怎得就巡房了?”,王小二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小声说道:“难不成,是查你这等的”
“啥叫我这等的?”,白嘉把铺盖又扔回榻上。
一直眼巴巴跟着的庞祝,立马把自己的铺盖压在上头,还往里推了推。
王小二道:“暖床啊!”,他这话没旁的意思,只是这书院里头,俱都是男子,但凡到了岁数,都是血气方刚的,又得不到纾解,便有那书僮和学子搂搂抱抱亲个嘴儿的,也不是稀罕事,其中,更有那同寝同睡的,但书院有规矩,书僮和学子是不得同宿的。
玖号斋舍这几个,都是书呆子,况且年岁还小,想不到那许多,当然,白嘉也是因着给庞祝温习课业才留下来的,更不会让他们多想,可谁知世事无常,白嘉听着‘暖床’这两字就觉得膈应,想说换个词,未等他开口,房石头和吴泉水在外兜了一圈儿进来了:“院里病了好几个,起不来身了,斋长正挨个儿瞧哩”
“都有谁?”,白嘉心下一个咯噔,总觉得要坏事,房石头报了几个名字,里头便有那日在林子里遇见的。
“这好生生的怎得说病就病了?”,王小二嘀咕了一句,白嘉却是留了心,开始满院儿打转,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不少,一整日下来,他敢肯定,这病有九成便是那死鸡起的祸头。
之后几日,包括东院那边又接连倒了几个,症状多是一样,起热腹泻,秦大娘整日里奔波,嘴边急起了燎泡,汤药一剂剂的开,却是无半点起色,这事虽和白嘉无甚关系,可毕竟关乎人命,而他又是唯一一个知晓缘由的,想帮衬着点,却苦于无从下手,只能在秦大娘那识得些草药,进山采了,聊表一下。
于此同时,远在响水乡的庞宅大院内,正是乌云当头。
庞游缴一入得花厅,便就软在了座椅上,脑袋半垂着,眼底乌青一片,眼神儿打飘。
“去厨房弄些软和吃食来”,刑管事打发了小厮,进了屋,倒了茶水递过去。
庞游缴端着茶盏的手有些抖:“老管事,可还有法子想么?”
“为今之计,只有早早焚烧,方能把事了个干净”,刑管事蹙着眉道:“若让那瘟猪入了菜市,那后果……”
“那可是上万头的成猪啊”,一想起他那猪栏,庞游缴心就疼的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刑管事苦口婆心的劝:“老爷,当断则断!”
原来,前个几日,有猪倌来报,说栏里的猪不吃食,这庞游缴虽是屠户出身,可养猪那些个事儿,他也门清,老话说的好,不吃不喝埋一窝,这栏里怕的就是这个,闹猪瘟,这猪瘟一闹家财散尽,如他这般身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