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黛玉叔侄都在冷战。
前几天, 与渡儿重逢,黛玉欣喜异常, 却也受到了惊吓:
渡儿的胳膊上、身上、乃至于耳朵旁,都有狰狞的伤痕。
那是刀剑伤。
没几天,林家叔侄就发生了冷战, 不说话, 已经持续了四五天了。
黎青青问黛玉, 她只叹道:“说, 有什么好说!”
黎青青很纳闷, 只得从渡儿入手,试探道:“林姐姐, 我都好奇的很,你们交情不浅, 怎地不问她一个女儿家, 伤怎么来的?”
这些天, 林黛玉竟然一句也没提及过渡儿的伤。
只听渡儿说, 她是来南方探望黛玉的。
黛玉道:“我何须问?不管她怎么样, 难道她便不是我朋友了?别人有好奇, 我没有,她不说,我不问。我只望她安然活着就好。”
可是私下,又见她流了几天的泪。
渡儿也很奇怪。她一句没有提自己的遭际,只缠着黛玉,看她新写的《李香兰》,并好奇地跟着黎青青并黛玉,在当地看“稀奇的南方景”。陪黛玉看前段时间公演的那些出戏。
不过,没几天,一件事打破了这个冷战。
林若山拿了一叠寻南小报给黛玉,上面这一期的版面,连篇累牍是攻击“潇湘君子”。
黛玉冷着脸不看:“骂我一声文贼的,还少了?”
林若山摸摸鼻子:“好侄女儿,难为你看一眼罢!”
林黛玉这才气消了点,拿过一看,方才的火气以另一种形式涨起来了,不由她蹙眉冷笑:
“什么蠢东西!”
五月,南方的天气日益热起来了,一个举子等在家门口,不时地拿袖子拭汗。
“举人老爷,您的小报到了!”身形瘦小,背上背着个大竹篓的小矮子蹿了过来,汗流浃背地举起一张宽大的纸。
举子眼前一亮,劈手夺了过来,也不管那纸上有被汗浸出来的两个手掌印,只一目十行地扫视版面。
“找到了!”看到某个人的署名,他激动得差点不顾读书人的体面蹦起来,把小报一卷,几乎脚不着地往府里冲。
“哎?举人老爷?举人老爷!小的报钱还没给呢!”
砰,小贩头上被丢了一锭银子,喜得他一边屁颠颠直喊“老爷善人”,一边又急匆匆地赶往下一家送小报。
“‘许人尤之,众稚且狂’。潇湘贼好不要脸!”
书斋里许多人早就等着了,看到这一句,一个火爆脾气啪地把镇纸一摔,骂道:“狂徒!”
“狂生学贼!果然是变法一派的!”
“后生可畏啊,不错。”一处闲雅的院子里,中年人看了一遍文章,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他旁边一个青年也探头看了,笑道:“老师 ,此人看来是同道中人啊。不知系何方高徒?”
中年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庆之,你啊,读书读得傻了。怎么,都不看些闲书话本,不出门交游,不看戏的吗?”
青年人对道:“学生愚笨,学无余力,所以,并不曾理会这些。”
中年人摆摆手:“你哪里是学无余力?你呀,真不知道哪里染上的这副死读书还看不起天下英雄的鬼样子。”
“学生惭愧――”
“好了好了。这篇文章的作者,真名不知系何人,假作名号,唤作:潇湘君子。”
“潇湘君子?”青年露出一个带着思索的表情:“学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是个写小说话本的。”
“你要是连他都没有听过啊。说明你真成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东西,可别再做我的学生了。潇湘君子,是个奇人。《歌仙》、《烈女祠》、《杨柳树》等,均出自此人之手。”
青年人一怔,果然有点印象了。
中年人捋了捋长须:“从前潇湘君子,只是任人评说,从不现身。这次居然自己出面撰写了文章,怪不得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一场论战。”
“什么论战?”
中年人这告诉他,原来自潇湘君子此人横空出世之后,就掀起了一股风潮。
由于他的《杨柳树》、《烈女祠》、《歌仙》等,他被正统所不容。
小说本为贱业,此人所写,更往往大逆不道,所以被高官显贵,大夫君子,怒批为文贼之流。
只是此前潇湘君子从不曾回应这些诋毁半句。
只埋头写他的“低贱小说”。
“那这次怎么又论战了?”
“老夫想,概因虽然正统的那些满口圣人夫子的老贼,贬他为文贼,视小说为末流,不过到底没有欺到他本行来,他便也不屑得理会……这一次,却是同行相轻,专从他的得意之处开始攻击,他如果再不回应,那就是平白地叫人泼脏水了。”
“他既然耗费那么多心力写出这些好文章,那这些文章,不论怎么被说是下贱,都是他的心血罢。狗叫多了也是烦的,何况还是癞皮狗。”
“你看,他之前在寻南小报上回信之前,还格外登载了一句:‘许人尤之,众稚且狂’。说的是什么?就是指那些攻击他的人,自己写不出好文章,只知一味胆小地循规守旧,一旦有人想动用点新东西,试试写好文章,他们就就群起而攻之,幼稚又狂妄愚蠢。”
说罢,两人又去看“许人尤之,众稚且狂”下面的正式回信,正式回信开头是一个故事,叫做:《齐人学古》
黛玉把上一版的寻南小报翻给渡儿,笑着指给她看,渡儿一看,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