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封圣旨,想起那个位置,以及太子生前的嘱咐与谆谆教导,手心猛地握紧,如今心境就如同那窗外老树枝丫上的白雪,将落未落。
寒风呼啸而来,吹得那枯枝摇晃,堆砌在枝丫上的白雪摇摇欲坠,被风一刮,啪嗒落在地上,融入皑皑白雪中。
瑾申将那被自己握成一团的古籍放在书桌上,看着那副被夏成蹊临摹的字画,漆黑的笔墨勾勒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字迹,弯弯曲曲,甚至好几处积墨成一团。
瑾。
瑾。
瑾。
瑾申的瑾吗?
也是瑾玉的瑾。
瑾玉的瑾,我教你的,一直都是瑾玉的瑾。
只是可惜啊,真是可惜。
瑾申将那纸张拿起,缓缓在手心握成一团。
太可惜了。
原本可以就这么下去的,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长大后,当窗前春暖花开,或许可以院中舞剑,屋外白雪皑皑,你我或许可以窗前小酌一杯。
勾勒的未来很美,可惜,我始终无法自欺欺人。
“小主子。”
瑾申回过神来,看着身边沉默的三福,“三福,有事吗?”
三福抬头,眼中以往的低眉顺眼被一抹戾色代替。
“奴才只是想提醒主子,太孙之位,已经被他拿走了。”
“我知道。”
“不知小主子还记不记得主子的叮嘱。”
“我记得。”
三福从怀中掏出一白玉瓶,拱手递到了瑾申面前,“那还请小主子当机立断。”
瑾申没有接过那白玉瓶,只是反问道:“我若是害了他,如何脱身,再者,没了他,我就能是太孙了吗?”
“这药并不能见血封喉,只不过会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瑾申拳心紧握,“你让我……挟持他?”
“既然太孙人选已定,您是太孙的哥哥,如今他又与您最为亲近,下这药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瑾申痛苦道:“被这药所控制,从此,他便会乖乖听我的话,甚至是……”
“甚至,将这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瑾申声音嘶哑,看着白玉瓶,连连后退。
“这药……”
“主子放心,这药不能致死,但却让人痛不欲生,曾经有大汉忍不住那痛苦,当场咬舌自尽而亡,用在娇生惯养的皇太孙身上,只发作一次,便会让太孙乖乖听话。”
“闭嘴!”瑾申一脚猛地踹在三福膝头,三福顺势便跪了下去,抬着手,继续将那白玉瓶捧在手心。
“奴才恳请小主子当断则断,莫要辜负太子一番苦心!”
“不行的,这不行的!还有其他的办法。”
三福目光狠厉看着他,逼迫道:“小主子难道要眼看着这万里江山被他人坐拥?瑾玉他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占据您的位置!那位置,原本就该是您的!”
瑾申想起瑾玉跟在自己身后喊兄长,糯糯喊哥哥,手心蹭破一点点皮就哭鼻子,受一点点凉就发高烧,跪一小会膝盖就青紫,才到自己胸口的人,却总是问自己疼不疼冷不冷。
“小主子这几日莫非被瑾玉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过去?”
瑾申下意识便反驳,“他不曾蒙骗我。”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小主子必须这么做,您是太子的亲子,肩负着这江山重任,决不可因为一丝情分而左右情绪。”
瑾申看着那白玉瓶,艰难道:“他才十岁,他受不住这毒的……”
“小主子莫非要让太子在天上心寒吗?”
瑾申浑身颤抖,艰难的拿着那白玉瓶,有如千斤般重,攥在手心,比之之前,还要失魂落魄。
三福深深看了他一眼,叩首道:“奴才告退。”
瑾申一手攥着白玉瓶,一手握着那一团宣纸,静静的站在那,久久不曾回神。
夏成蹊与顾王进宫谢恩,不过半天便回来了,封为太孙的旨意已下,接下来册封的仪式被选在三日后。
回府的马车上,夏成蹊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忍不住问顾王,“皇叔,为什么皇上要封我为太孙?”
“你是太子的嫡子,这是你应该的。”
夏成蹊有那个自知之明。
“可是皇上也有嫡子,端王不就是他与皇后的嫡子?而且皇上不喜欢太子,从小也不喜欢我,突然封我为太孙,我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顾王笑了笑,“你倒是看得透彻。”
夏成蹊撇嘴,“哪里是我看的透彻,这明明就是摆在眼前的。”
“皇上给什么你就拿什么,不管是你拿得下还是拿不下的,都拿着,拿不住了,还有皇叔帮你拿着,你只需安安心心的,不用顾虑其他。”
“可是……”夏成蹊猛地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皇叔,莫不是皇上这是为了给端王树个挡箭牌吧。”
“挡箭牌?”
“对,自古太子都是挡箭牌,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是登基了的,立了太子,都是被废的。”
顾王失笑,“放心,这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为什么?”
“因为那些被废的太子没有皇叔,你有。”
夏成蹊愕然,这算什么原因。
顾王笑了笑,“这几日你和瑾申,似乎格外亲密。”
“他是我兄长,我自然要与他亲密。”
顾王若无其事道:“还有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
夏成蹊看着他,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