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的三七也跟了进来。两人刚才都被男孩挠破了皮,想起男孩刚才张牙舞爪的神情,对方也是真心想要呆在先生身边吧。
「你先坐这里,弄好了进屋来,顺便把摆盘也拿进来。」先生说完便又进了屋。
严既明坐在之前的石凳上擦药,抬头却发现刚才先生在石桌上写的字竟然全部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严既明一边感叹先生的神奇之处,一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起身。三七跟著站起来,终於还是憋不住出声了。
「公子,我看这位先生也怪的很,你还要像个学徒一样帮著跑路......这样真的,可以麽?」其实三七想说的是让公子做这些粗活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三七,看来先生是答应了,那麽我们按计划行事,你坐著马车先绕去海州逗留几天再回济州。」严既明像没听见对方的话一般说著,三七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算了,估计自己说的公子也听不进去。便一脸沮丧的跟在後头,直到严既明进去小屋。
「我这里不大,但是夜晚休息的地方还是有的。」先生拍拍竹席,因为本来也没想过会马上收徒,屋子小,暂时也只能睡在这里了。严既明忙点头,想到要跟先生同床,不知道为什麽更紧张了。
「至於你的小跟班,我不需要娇生惯养的人,你要是想留下他……」「先生放心!他不会跟著我的,等我安顿下来他就会回去。」
之後便是下山将一些细软搬到先生的小屋,三七跟著马车照著计划离开了。严既明站在山头,看著马车悠悠驶出村子,深呼一口气。
「先生的名讳?」严既明没想到对方会自己提出来,对方不让他叫师傅,还是以先生称呼。
「嗯,知我姓阮,也该知晓全了,」先生拿起笔,在桌上写了起来,用的还是那浅色的墨汁,严既明想先生倒是不拘小节,他定定的看著,他带了些好奇。
先生的字很飘逸,起承转合之间十分连贯,亭匀,字寻之。「其实每个人的名字不仅是长辈寄予的美好祝福和厚望,还是这个人性格命运的写照。」阮亭匀抬头看了看认真倾听的严既明。
「你觉得亭与庭,那个字更好?」他扬著笑看向对面。严既明抿嘴,这要怎麽说?挠挠头,「唔,都,都很好。」他真的不懂这个。
阮亭匀笑出来声,「取之先看义,庭与亭都有方圆之义。庭的本义是厅堂或院子,而亭字,你觉得那个更宽大?」严既明看著桌上的字,「应该是……庭吧?」他是实话实说,这个字明显比亭更大嘛。
阮亭匀果然摇摇头,「你说的本也没错,我的第一个名本是庭,後来被我自己改作了亭。」严既明没想到先生会拿自己的姓名举例,更没想到就这样说开了,不知不觉间好像也拉近了距离,他想要继续听下去,先生为什麽要改名?
「亭,有顶无墙。亭者,停也。人所停集也。若是按人头来算,用处更大的是亭也说不定。」严既明第一次看到如此自赞的先生,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若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亭子跟一般人家的庭院比,自然是亭子里的人更多。
「亭匀亦有适中妥帖之义,此人甚无大志向,不需做大英雄。」「先生……」严既明被逗笑了,刚还说自夸现在又自贬,随即想到了什麽,严既明有些微感动。「那我的名儿呢?先生也给我看看。」他一脸兴趣,接过先生递过来的笔认真的写著。
「夜皎皎兮既明,有天色明亮之义。」严既明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不过,它的另一个意思,你知道麽?」阮亭匀似笑非笑,勾的严既明直点头。「什麽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严既明一愣,这或许也是父亲对他的另一种期望也说不准。
「这样说来,我们还算合得拢。」阮亭匀的话叫严既明脸色微红,有点小高兴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好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刚写下的字。
「清和,好字,以後我就叫你的字,好麽?」面对先生的笑脸,严既明当然是点头,先生叫什麽都行。
阮亭匀放下笔,笑容微收,「说了这麽些,就是想告诉你,学习演化测算,万不能流於凝滞不通的板法。一个字都有不同义,更何况是人。」
「推算之法,先算後推。这个算字就难在记,各种算法卦型要铭记於心,这是基础,否则难谈其後,而玄学之中最难的,却是後面的推字,若思虑不全,那推演之法便难以准确,甚至会出大纰漏。」
严既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如同叫志远的人不一定志向高远,取字静姝的女子也不一定都是娴静美丽的。」
「孺子可教也。」阮亭匀满意的点头,「这只是简单的例子,在以後的学习中你还会遇到许多此类问题,一定要学会多角度的观察分析,结合具体实情作出判断。」
「是的,先生。」严既明觉得先生比夫子讲的还好,这第一课便让他醍醐灌顶,叫他对以後充满了期待。
随後,先生起身带著严既明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屋的旁是灶屋,没有耳房,然後就是一个大院子,小屋後方有如厕的小隔间,然後便是那一大圈篱笆。
严既明一边走一边想著,这,在哪里沐浴呢?才想著,阮亭匀就带著他从後面出了院子,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山里的水有些凉,好在现在是盛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