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心思,落了空。
斗篷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那只是一具披着斗篷的空架子,悬浮在逐渐上升的滚烫空气里,随时都会被擦身而过的山风吹乱抖散。
“又不是相亲,还问什么名字啊,赶快打吧,这么热的天,又没树荫,真是热死人了!”有一种人,能在最不适合的时候,说出最不适合的话,眼前这位年轻的英俊男子,看来就是这么一种人。
当他面露轻蔑地说出这句话之后……
蓦然,侍卫们的视线一同看向他,除了怒不可抑的愤恨,还有一丝看上去像是懊恼的情绪。
而,黑色斗篷的风帽也极缓极慢的朝着年轻男子转过来……一道凛冽的薄光,自宽大的帽沿下飞出,使得年轻男子突然尴尬的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识趣地闭上了嘴。
“上!”忽略那个坐在马上嘴巴很烦人的男人,侍卫队长收回视线,令声一下,十余个强壮如牛的侍卫一拥而上。
呼吸里混合了咸如盐的汗水味,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随着正午阳光炽烤大地蒸腾而上的温度,逐渐将干净的空气变成浑浊的刺鼻味。
敏锐迅捷的动作,快如闪电划过夜空,收放自如的黑色影子,穿梭于刀光剑影的缝隙间,灵活的像只暗夜里游走的兽,充满了瞬间爆发于无形的狠冽肃杀。
接二连三有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在黑色斗篷左手击向对手的身体时,混合着刺耳的惨叫声清脆的响起,如此轻微的骨裂声在混乱吵杂的环境里,竟然格外的清晰……真实有力,来自皮肉之下。
那只左手,被淡黄色的亚麻布条严实的缠着,不仅是手掌,就连五指都缠得密不透风,从外表根本看不见皮肤。
然而,被一击倒地的侍卫,他们分明感觉到随着骨头在身体里瞬间断裂的剧痛而来的,是远比人的拳头更加坚硬的冲击力,就像盔甲的铁护手,亦或是石头一类的硬物。
坚硬的骨头撞上这些东西的时候,通常都脆弱一如枯枝,不堪一击的脆弱。
剩下的侍卫,没有在继续向前冲,而是提着剑面面相觑的不敢妄动,从他们布满汗水的脸上,能看出不知所措的恐惧,以及充满疑惑的胆怯。
“今天就放过你们,不想死的,就赶快滚!”年轻男子驱着马,来到黑色斗篷的身边。
侍卫队长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正在痛苦呻吟的手下,抬眼,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始终沉默不语的黑色身影,还有那个话多到让人厌烦的年轻男人。片刻,他收起剑,示意属下扶起受伤的人跟在车后,呵斥车夫驾车上路。
看着他们拖着伤兵,破败不堪的随着马车缓缓消失在山谷狭窄的道口,年轻冷男子拉下面罩,长长呼出一口气,驱散了亚麻布带来的闷热。
“好玩吗?”笑意盎然的眼,很迷人。
沉默,翻身上马,一声尖锐的哨音从风帽里传来,直冲云宵。
片刻,一声高亢刺耳的鸟鸣在湛蓝的天空响起,仿佛是为了回应哨音的召唤。
眨眼的功夫,一片形似浮云的阴影俯冲而来,带着疾风电驰的速度,稳稳落在黑色斗篷抬起的左臂。
一只鹰,纯白的羽毛,金色的眼,高傲漠视一切的目光,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冷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塞瑟,你今天真漂亮!”男子没话找话的讨好献魅,换来那只叫塞瑟的白鹰,一个轻蔑藐视的眼神。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东西,完全是一个德性。
不等男子继续开口,黑色斗篷一夹马肚,马儿会意撒开四蹄向山谷的另一侧奔去,马蹄踏出的沙尘霎时扬起丈高,迷蒙折断了阳光热力四射的嚣张灿烂,也蒙上了年轻男子挤眉弄眼的脸。
抬手掩上口鼻,还是挡不住被烟尘呛得咳了几声,咕哝着几句听不懂的话,大呵一声,身下马儿嘶鸣着朝着已经消失于尘扬烟蒙的黑色背影而去。
☆、第 二 章(上)
侍女引领着图克查走进阴凉的偏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很难想像这么一个碧波荡漾的大湖,竟然是人工开凿于殿堂之内。
将距王宫千里之外的托勒河改道,将其一条分支进入哈图莎城,再建起一个地下水渠用来引水进宫。
想当年,这项巨大的工程,几乎调用了全国半数以上的成年男子,就连军队都参预其中,真可谓是一项赫梯建国以来,耗时最长,动用人数最多,惊动了全国乃至外邦领国的备受瞩目的大工程。
步上一条架于内湖的石桥,灰色的石板嵌在湖底升起的坚固石柱上,宛如一条灵蛇般蜿蜒流动在碧绿色的水面,宫殿顶上无数个可以开启的圆形天窗,为阳光指引了方向,金色的光线如同笔直的箭,从天而降,直抵幽暗深邃的湖面。
最叫人称奇的,还是那些散落在石桥上的金色光线,它们为这条冰冷的石桥赋予了令人称奇的生命力,斑斓陆离的金色光晕,营造出一条耀眼的金鳞巨蛇游于湖面的奇特景象。
“大人,王在湖亭。”侍女停下脚步,抬手指向湖面的一座精美的石亭,躬身退了下去。
走到亭前,图克查欠身行礼。“王。”
放下手里的银板,抬手轻挥,示意他进来。“今早的战报到了,你知道了吗?”
再一次俯身,恭敬的答道:“臣进宫前,从纳特那里已经听闻了。”
眯眼,瞅着桌上比手掌略大的银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的文字,几乎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