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是吴家的家奴,误了成婚便成了老姑娘,对吴家非常忠心,后来是他带着精神恍惚的吴湘离开了京城,闵长清是吴湘的影子,他小时候长得很像吴湘,便被吴家一直养在了别院里,没想到渐渐长大,倒簍-u,n庀娌辉趺聪嘞窳耍燕语是闵长清身边的丫鬟,一直对吴湘忠心耿耿又迷恋不已?/p>
吴家出事后,京城里几条住着官员的街巷还被禁军严守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朝中人心惶惶。
在吴家被处置之后,吴湘依然躲在京郊一座院子里,想到家人的遭遇,只以泪洗面,更难过的是容简的背叛。
吴湘在京郊住了大半年,其中有大半时间是在养病,之后本该按照顾嬷嬷的意思,去吴家在云州安排下的地方过日子,但是,又担心皇帝会查出来,最后只去了西南的燕语老家。
他在精神最脆弱的时候,燕语的抚慰支撑了他,精神恍惚里和她有了夫妻之实,顾嬷嬷本是看不上燕语的出身不同意他娶燕语的,但燕语有了孩子,最后也就只好顺理成章了。
只是燕语生产时伤了身子,又没得到好的调养,闵长清又建议搬家,燕语经历路途劳累,这才病逝的。
这些年,他是这里住一段时间,那里住一段时间,但终究是思念故土,最后无论如何,他要回京城里来,顾嬷嬷和闵长清都劝不住,最后就真回来了。
虽然回来了,也是过躲躲藏藏的日子,毕竟还是怕京里会有认出他的人来,虽然他在之前因为从马车上跌下地脸上有了伤疤,而且他小时候在宫里长大认识他的人实在是少,但毕竟还是担心。
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个死人,除了将儿子闵真如好好教养大,他对生活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
这个三水桥巷子,已经在京城里的东南靠城墙边不远了,房价也不是那么高,重在清静,而且,这里距离雍东河烟花地不远,住的人流动性大,不像别的地方是邻里皆为世交,在这里,别人也不大会来管你从哪里来,要住到什么时候。一切都还方便。
闵湘躺在那里,又给踢被子的儿子整好了被子,在黑暗里看着儿子恬静酣然的睡相发呆。他不是一个有志向的人,只希望能够顺遂安宁地过一辈子就行了,而小如儿,他也没想要他将来光耀门楣,光复吴家,只是希望他能快乐平安地生活下去。
不过,家学渊源在此,闵湘也并不希望闵真如就成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还是要好好教导他才行的。
三水桥巷子口临近雍东河分支的地方,高大的几颗柳树下,有一口大井,这临近的几个巷子都在这里打水吃,有些人家里没劳动力挑水,于是就诞生了早上帮着人家挑水的挑夫职业,每天一大早,就按家给挑水,直到注满水缸,主人家够用为止。
挑水的小陈给闵家送了水,见到早起的小如儿正在灶房外面檐下水台边自己漱口刷牙,就笑着逗他,“小公子,起得早啊!”
小如儿回他,“小陈早!”
闵湘也从屋子里出来,和小陈点头打了招呼,又和他说道,“斜对门原来不是无人住么,现在搬进了一位姜姓的公子住进去,你去问问他家里要送水不送?”
小陈应着,道,“我把水送完了,再去他家问。”
在灶房里的顾大娘出来,还交代小陈道,“家里快要没有柴烧,你看有樵夫担柴来卖,就说我家要呢。”
小陈笑着和她答了话,才继续去给其他人家送水。
这一条巷子,因小陈挑水勤快,为人又老实,工钱也不贵,几乎家家都不自己担水,全包给他干。有时候,别的忙,他也是照样帮的,很得大家喜欢信任。
这时候还很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东天边一片黛青色,慢慢地才开始变成鱼肚白。
清凉的风带着河水的气息吹过来,有养狗的人家,远远传来狗吠声。
这样,新的一天开始了。
闵长清也起床来了,顾大娘提着篮子说她去早市买菜,这时候去,还能够买到好的大黄鱼,并且说早饭在灶上,让闵长清端出来,让闵湘和闵真如吃。
闵湘一大早头发还没有束起来,只是梳顺了在脑后用头绳随意绑了,他正弯下腰给闵真如擦脸,一把黑幽幽的青丝铺在背上,如锦缎一般,染着柔光,清明之后,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他穿得不多,身上月白的衫子,背那么单薄,闵长清站在旁边看着,不由心生向往,真想拥住他。
不过,闵湘一向冷淡,他不敢这样去做。
闵湘转过身来看到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觉得奇怪,就说道,“愣着做什么?”
还带着早晨的慵懒的闵湘和平素的模样不大一样,这种不一样表达不出,却是那样勾人,闵长清看着不想转眼,心动如擂鼓,嘴里却说道,“昨天忘了说,那位刘老爷又托人来问,让你再给摹一副上次的《春江烟雨图》。”
闵湘给儿子把脸擦洗好后,又拿了面脂给他细致地抹在脸上,闵真如洗脸洗得粉扑扑的,嫩嫩的如同刚剥开壳的鸡蛋,眼睫毛又黑又长,因为闵湘为他擦面脂而轻轻颤抖着。
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闵湘对着儿子,就能够忘记别的烦恼,前尘往事甚至都不愿意去想了,他将闵真如的脸抹好,温和地摸摸他的头,说道,“将昨日的诗背来听了,再吃饭。”
闵真如很不情愿地嘟嘴巴,不过知道父亲严厉,不敢不从,只好摇头晃脑背起来,闵湘一边听着,这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