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小院里没开灯,地面的热气一阵阵上涌,蒸得满头满脸的汗水,不经意间从哪飘来一点清香,似乎是轻风做的好事。
起初他吻得很克制,如同一个小男孩子,用积累已久的零用钱买到心爱的冰淇淋,小口、小口地品尝,不肯让甜蜜瞬间冲上顶峰,那太奢侈了。然而愉悦如同潮水,前波未歇后波又起,催动难以铭说的渴望,还要,再多一点。她的呼吸,她轻声的呢喃,处处刺激他的每一处感官。他的指尖停留在她脖颈的红痣,潮湿的头发裹住掌背,沉重和柔软交织在一起。
她微微的有些透不气,在间隙中小声地提醒,“别-”
他闭着眼仰起头,让自己脱离美味的甜点。
那样子让她心生恻然,可她同情他,又有谁来同情她?于是理智在片刻间回归,她冷冷地看着自己,随即心头另一个声音冒出来,不要太苛刻,随意。
徐陶放下乱七八糟的念头,终究又冲了个澡,站在窗边吹头发。
程清和在院子里接了两个电话,回进来正好见她弯着腰,举着个小吹风机,把长发拨在前面慢吞吞的吹。看得他替他累,忍不住接过吹风机,把她按在椅子上替她吹干头发。
“干吗不买个大功率?”他学着理发店的模样,把她的长发分出一络,握在手里细细地吹干。她没回答,真把他当美发店的小弟,一付“我是来享受”的模样。
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有吹风机枯燥的声音。就在程清和以为徐陶快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今天出了什么事?”他的手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说,“没有。”
她的手指轻敲扶手,“你来的时间,证明你来之前还没回家,是从厂里直接来的。敲门声很暴戾,除了担心外,可能是因为心情本来不太好。最后,前倨后恭,难道……我成了某种证明?比如,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噪声停下来,她的头顶一痛,他安静地说,“有根白发,我帮你拔了。”
“拔一根长十根。”徐陶不满意他的做法,“长在我头上,关你屁事!”眼前一黑,高大的他转过来,站在她跟前挡住了灯光,他还是安安静静,“女孩子家家,少说那些字眼。”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
她拖长了声音,“嗯?”他在她额头敷衍地亲了下,“你是第一个为我担心的人。”他半蹲下看她的眼睛,“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可我怎么觉得……”她故意放慢语速,目光却狠狠地戳进他心里,“我们的董事长做了件不怎么聪明的事,他把我赶出公司,反而触动他那个儿子的叛逆心理,越是不允许,越是要做。而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那个儿子恨不得把我捧上天?”
他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冷下去。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好奇而残忍。
程清和站起身,“晚了,我走了。”
徐陶坐在原处,把头发往脑后随便一挽盘起来,关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她舔了舔上唇,好像说得很难听,其实人的感情哪能简单而论。程清和跟他的父亲,明明彼此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伤害对方却毫不留情,可真有那么多恨吗?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不会允许来自外人的打击。而她,也不愿意如同长原那样,让他俩自己把摇摇欲坠的父子亲情踩得粉碎。即使有那么一天,那个人也不能是她。
有了程清和的打岔,徐陶打算挑灯夜战。她打开手机和邮箱,逐条处理。
赵从周的来电-她回拨过去,他的声音有点闷,像睡梦中刚醒来,听清是她的声音后才明亮起来,“陶陶,我爸被抓了。”
真没想到,程忠国收到那封信件后迅速出手,竟把矛头对向老友兼老下属赵刚。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比赵刚更合适的人选。即使有怨,他也不会把程忠国拉下水,人品和性格放在那,徐陶能看到的,程忠国更看得到。
“谁干的?”她问。
“不清楚。”正在她的意料之中,标准的赵氏回答,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赵从周不会指向该怀疑对象。
“路上小心。”她叮嘱,“住下给我回条短信,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在事态平息前程忠国不会让赵刚出来增加浑水的立方数,徐陶猜想。赵刚有此报也是应得,然而她不会插手让他的处境更糟。她这话说得不违心意,只看在赵从周份上,可以帮的她都会帮。
赵从周嗯嗯应了,过了会才又开口,“徐陶,我讨厌老头,他这人太古板,又把长原看得太重。要不是我妈和我想得开,恐怕早被他气死了,凡事都以程老头为首,凡事都以长原为重,我们的位置在哪?”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闷,“可是,上次他生病,还有今天他被带走,我又很难过,一想到就很难过。我……宁可像从前一样,每天听他几句唠叨。”
他和她都沉默了。还是赵从周勉强笑道,“瞧我说的。没事,乔军在开车,下午我开了两小时被他轰下来,说把专业的事让给专业的人去做。”
徐陶也笑了,“是的。”
结束电话,赵从周给乔军点了枝烟,替他放到嘴上,自己开了瓶可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抹了抹嘴吐出口长气,“哥们,辛苦你了,放下女朋友陪我一路往北。”
乔军打眼角瞄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别想少付一分车钱,咱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