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轮到方进眼神有些微妙了,不过还是笑着抿了口酒,一边又亲自给他满上,也不再说其他。
接下来众人又说起了水患其他事,跟着又聊起了扬州一些风俗,柳吟腿都站麻了,在她怨念的眼神下,男人终于说着要离开,其他人自然是赶紧恭送。
待看着那道人影离去时,屋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众人脸色都是十分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浓浓的担忧。
还是那个扬州知府抿了口酒,一脸阴沉的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太子根本油盐不进,虽然此时不发作,可等其回京后难保不会处置咱们,他的行事作风你们都是有所耳闻,连私盐那种牵连甚广的案子都敢办,咱们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心也都跟着沉重起来,那个苏州知府却是叹了口气,“不然还能如何?”
对方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而且手段一向果断无情,哪有那么容易唬弄。
“这可是几百两的事,而且难保他不会查出几位大人以往的事,这一下,各位觉得自己会如何?”方进突然不急不缓道。
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一边又拧眉看着对方,知道他定是要说什么。
“最近有不少流民暴动,若是太子殿下不幸死在流民手中,想必也是合乎情理的。”方进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哪还有先前的豪爽大气。
闻言,其他人都是脸色大变,纷纷骤然起身,“方将军慎言,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不同于其他人,那杨洲知府闻言倒是深思了起来,半响,才突然道:“我倒觉得方将军言之有理,反正都难逃一死,最后还会连累妻儿,不如放手一搏,总比坐着等死强!”
没想到他居然也这样想,其他人都是神色各异的站在那不说话,不过多少都有些意动。
扫了众人一眼,方进突然正声道:“各位莫忘了,这是在扬州,咱们的地盘,周围唯一的驻军也在在下手中,就算这太子有天大的本领又能如何,就算长了翅膀这次也要留下!”
狠厉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房中,众人顿时心中一凛,他们是因为拿了赈灾银,走投无路才如此,可这怎么也连累不到这个方将军吧,为何对方非要置太子于死地?
似察觉到众人的疑惑,方进只是饮了口酒,幽幽道:“这皇上又不止太子一个皇嗣,等他一死,大皇子自然就会成为新的储君,几位的事自然就可一笔勾销。”
闻言,众人又是相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方将军是大皇子的人,可为何要说的如此直白,难道就不怕他们泄露出去吗?
夜凉如水,晚风习习,十里长街人流涌动杂声沸顶,许是站的久了,柳吟一直在那里抱怨着,“事都说完了还不走,那些人的马屁有什么好听的,我听着都觉着假。”
还让她站了这么久,肯定是报复自己的,他就是不想自己跟过来。
她一个人在那里念叨着,前头的人也不说话,倒是那些侍卫跟的远了些,一个比一个识趣。
迈着小碎步上前,柳吟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男人道:“我看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觉得殿下要处置他们,从而对咱们不利呀?”
不是她阴谋论,但凡事都得往最坏的方向想才行嘛,不过转念一想,她都能想到的东西,这个太子肯定也能想到。
“不该你想的东西不要乱想。”秦砚淡淡的瞥了她眼。
后者撇撇嘴,没有再说话,反倒一个人在周围的小摊面前逛了起来,当然,都是她一个人在逛,那个太子最多只是走慢点等她一下,简直毫无逛街体验。
提着一个小木马,柳吟还在想着怎么摆弄,直到经过一座拱桥时,只见桥底下飘着许多荷花灯,水面上灯火熠熠,放灯的几乎是些年轻女子,想必都是在祈求姻缘了。
柳吟也赶紧走了下去,水边刚好有人在卖荷花粉,买了一个后,又想了下,她才拿起纸笔写了一张纸条放了进去,跟着蹲在水边,将荷花灯小心翼翼放在水面上浮着。
周围还有不少小孩追逐嬉闹声,她身着一袭灰色衣袍,整个人娇娇小小的蹲在水边,从水面映射的微光打在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沉静稚嫩。
站在桥上的人目光深邃一片,须臾,待来至桥下时,才看着人温声道:“竟还玩这种小孩子东西。”
柳吟:“……”
她扭过头,一脸不满的瞪着对方,“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是你自己老了!”
这人比她大了整整五岁呢!
“是吗?”相视一眼,男人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吟赶紧起身过去拉住他胳膊,压低声音一本正经的道:“没有没有,太子哥哥一点也不老,我就是开个玩笑呢。”
看到两个男子拉拉扯扯,那个卖花灯的老婆婆眼神有些怪异,真是世风日下。
看着那张讨好的小脸,秦砚低笑一声,目光投向水面,一眼便看到了她刚刚放上去的花灯,“写的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