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走去,越走越缓慢,原是阿悦扒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又紧了些。
魏昭更无奈,阿悦虽长大了些,但这点斤两对他来说完全没问题,只这模样……怎么那么像怕他随时不见了?
“阿悦?”他轻柔喊了句。
阿悦闷闷应声。
“你抬头。”
阿悦依言抬头,望见的便是魏昭那张清隽的脸,轮廓在灯火下愈发柔和,眸中含笑,温柔极了。
这样美好的他,和梦中那消瘦如柴的身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阿悦鼻头一酸,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魏昭顿时慌了。
第54章
魏昭大概没遇见过真正难哄的小孩儿, 毕竟寻常那些被他笑一笑轻声哄一哄也就好了,因此阿悦这样不是嚎啕大哭却一直流泪的模样让他有瞬间慌乱, 低声问, “怎么了,哪儿疼吗?”
摇摇头, 阿悦整张脸都湿了, 眼泪还在流。
其实想想也明白了过来,她这明显不是因病痛,魏昭心忖, 莫不是被噩梦吓得狠了?
用帕子擦了又擦都不见效,问也问不出甚么,魏昭叹一声,干脆把手掌横在下面, 接起那滴答答的眼泪来。
阿悦疑惑,呜咽着都难掩好奇心,“……阿兄、阿兄在做什么?”
“阿悦第一次哭成这样, 自然要多接些, 作个纪念。改日宫中缺水了,说不定还能用上。”魏昭说得一本正经。
闻言阿悦呆了呆, 愣愣打了个嗝儿, 模样又傻又好笑, 但这汹涌的眼泪总算少了些。
等她缓了会儿, 魏昭才问, “又做了……那些梦吗?”
他以为阿悦又是做那些关于傅文修的噩梦。
魏昭不至于直接把那梦境的内容当做真实, 但着实心疼小表妹长年受这种梦魇侵扰。于她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大概就是再也看不见傅氏。
阿悦再度摇头,想了想又点头,不知该怎么说,抱着魏昭着实沉默了片刻再道:“阿兄刚刚在和大舅母说什么?她怎么……那么凶的模样?”
“说了几句赵婆子的事。”魏昭语气如常,之前王氏应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道,“大舅母今日受了刺激,并非有意如此。”
“明明人是她自己拿刀子捅的……”阿悦小声嘀咕,平时她和王氏的关系尚可,可在这件事上她着实无法为王氏辩解,更别说还梦见了那样的剧情。
魏昭听见了她的小小抱怨,没指责什么,只轻声道:“她心性素来简单,碰到有人污蔑便一时冲动,倒也并非故意。”
阿悦想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个“她”指的是王氏,随后惊觉,原来魏昭一直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心机。
换句话说,就是不聪明。
她还当表兄这孝顺到近乎傻气的性格,绝不会说王氏半句不好呢。
这让阿悦看到了些许希望,不由小声试探道:“阿兄,大舅母这样……你不生气吗?”
如果赵婆子当场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从她死之前说过的那番话来看,王氏就很有杀人灭口的嫌疑。于王氏而言,固然会影响她的名声,可此事最受损害的还是魏昭,这种风口浪尖,他顶着身世不明的传言登基,无疑会遭受许多质疑。
阿悦仔细地看,试图从魏昭的表情中分析出一点细枝末节,好叫她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魏昭毕竟是魏蛟最为爱重的长孙、钦点的储君,又怎会轻易让人看出心思,何况他惯来以笑示人,便更叫人摸不着深浅,“气是最无用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趁傅氏得意之际,去查清赵婆子家人,再作其他打算。”
说得有理,可这并非阿悦想要的答案,她忍不住问,“阿兄,大舅母长年这样对你,你为何……”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有个这样偏心的母亲,阿悦对她无论如何都亲近不了,更别说时常请安关心。
魏昭失笑,阿悦自出生那日起就备受宠爱,除去因姑母逝世而使姑父癫狂伤了她之外,她身边的至亲长辈没有一人不疼爱她,这约莫就使她认为,亲人的疼爱是理所应当的,做得稍微不全便是不好。
事实上,阿悦还真是这样想的,无论前世今生,她感受到的都是亲人的关爱与疼惜。前世除去因心疾早早离世,她再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道:“生生之母予我性命,抚养至今已是大恩,她只有一人,我和阿显却有两人,心神无法二用也不足为奇。”
照他的意思,王氏不曾虐待过他就已经是大恩了。
阿悦问,“那,如果大舅母将会做一些错事呢?而且这错事会对阿兄你影响很大,甚至可能让你丢掉性命。”
“将会?”魏昭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立刻反应过来,“阿悦做的噩梦……与我有关?”
不料他瞬间联想到关键,阿悦有些惊讶,她并不准备把这梦说出来,因为这势必要交待来龙去脉,其中魏昭的身世绝对掩藏不了。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