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王氏稍微按捺情绪,尽量慢声道:“我知道阿昭你才智不凡,但一国之君并非儿戏,你切不可因一时贪欲就冒然去争,既伤了你三叔的心,也有负你祖父辛苦打下的江山。”
“还有与阿悦的婚约一事,也该谨慎考虑。我前些日子为你相看了一些女郎,个个都待字闺中、品貌非凡,你若有时间也来看一看。阿悦年幼,你们二人婚配不免委屈……委屈了彼此,还是让圣人为她再择佳婿为好。”
听罢,魏昭还不曾说什么,屋外听着的魏显却再忍不住,猛得推门而入,“母亲这话也对兄长太不公平了!”
王氏愕然,不料二子会在门外偷听,“阿显……”
魏显怒气冲冲,“母亲都是说的什么话!兄长德才兼备,为人处世谁不称赞?母亲你素来都不拿正眼瞧兄长,更不愿从旁人口中听闻兄长事迹,又如何能说出他年轻不堪大位这话?”
“往日,母亲待我和兄长有如天壤之别,我身为幼子尽受偏爱,却是不好主动说道,但今日母亲着实太过分。兄长何时不惦记着母亲?兄长随祖父征战时,不好时刻看望母亲,但只要得暇,定会日日向母亲请安,侍奉左右,母亲却常闲置兄长,宁与仆婢交谈也不愿对他多说一字。母亲扪心自问,兄长与你,到底是谁不尽责?”
“再说这婚事,母亲当我不知你为兄长相看的都是哪些女郎?母亲不考虑她们贤淑与否,只知家世不得太过出众,以免日后压过了儿子我,但母亲——这是我兄长!不是旁人,我敬他爱他,视他如师如父,从来怕自己做得不如人意,污了父亲和兄长的美名,可母亲却总做这等使我兄弟离心之事,阿母!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魏显字字泣血,越说情绪起伏越发得大,剧烈喘气。便是任何一个外人,看到兄长这样的遭遇也会为他不平,何况是身为弟弟的他。
平时魏显敬王氏为母亲,不好说教,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
“若不是知道阿兄和我一母同胞,旁人来看,还道阿兄是捡来的!”
王氏瞠目,嘴唇嚅动数下,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偏心,可是、可是……
想不到该如何反驳,面对的又是最心爱的二子,王氏忽然以手掩面,不出片刻,低低泣声从掌下传出。
魏显立刻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怒火全消。
“我……”他结结巴巴,“我并非……”
说着他被魏昭拍了记肩膀,示意他出门再谈。
兄长神色很沉,目光也冷冷的,魏显耷拉着脑袋,看也不敢看他。
魏昭压抑怒火,“我竟不知阿显这么会为我打抱不平。”
魏显忍不住顶了句嘴,“母亲做得太过,兄长孝顺,难道还不许弟弟我为你说两句话?”
他方才激动之下散了头冠,此时满头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发丝翘起,看起来狼狈又滑稽。魏昭本想重重斥责几句,可眼下见弟弟这副模样,刚才又是为自己争辩,半晌还是熄了火气,沉静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和母亲说话。母亲待我如何我心中明白,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吗?你说这些,大大伤了她的心。”
其实冲动一过,魏显理智也回来了,亦有愧疚,垂首道:“我知道,可是兄长从来不会抱怨,这些话除了我,也无人能说了。”
他长叹一声,“阿兄,我是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待你。”
何止他不明白,魏昭也从来不懂。
曾经,魏昭以为因为自己是长子,母亲期望更多,所以并不宠溺他。年岁渐长才发现,母亲是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直到避无可避,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笑颜和关心。
再沉稳如他也会彷徨,魏昭年少时忍耐了不知多少苦涩,到如今已经能坦然待之了。
他道:“母亲待我虽不如你,但到底也不曾害过我,我有甚么可埋怨的。”
听来宽容仁厚,可魏显看着兄长平淡到掀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眸,心中不由想,这分明是再无期待了罢。
这也没甚么好可指责的,如果换作魏显自己,他自认根本做不到这么恭敬,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既然如此,兄长也没必要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我倒觉得比起二叔,兄长更适合……”
他对着东边努努嘴,尽在不言中。
魏昭唇角扬了扬,不作任何表示,魏显又道:“倒是和阿悦的婚事……母亲说得还有几分道理。阿悦是妹妹,还那么小,兄长和她实在不是良配,依我看,该让祖母来为你掌看几家女郎。”
“这就不用阿显操心了。”魏昭正要说出和祖父的约定,转头瞥见里头宫婢急急忙忙出来,先问道,“何事?”
宫婢既急且怕,“夫人流泪不止,方才昏了过去!”
兄弟两脸色齐齐一变,自然先回殿伺候。
这一番忙碌,等魏昭能离开时,已经是月立中宵。
归途望见那夜色中依旧妍丽的满枝红梅,魏昭折了几枝,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