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越到最后,他反而越发沉住了气,着人为自己收拾一番,便依然是素日从容含笑的荀君。
王氏缓缓推门,注意到房外守了两个护卫,闲杂人等一旦靠近立刻会被客气地请走。
她眼皮一跳,让侍卫也跟着守在屋外,带了贴身侍婢他进门。
甫一入眼的却是看过几眼的荀温,她愣了愣,几乎要再去瞧一眼门前的字号,“……荀君?”
“夫人。”荀温笑了笑,偏头示意,“先入内说话?”
王氏惊疑不定,就差觉得这人有不轨之心,几度想夺门而出,在摩挲到袖间信物时终究忍耐住了。
荀温又道:“夫人这侍婢可能信?”
知道他的意思,王氏点了点头,她绝不会让侍婢出去,身旁无人她不放心。
荀温又笑,换了称呼,“多年不见,表妹还是如此谨慎。”
指尖一颤,王氏瞬间抬首,“当真是你?”
荀温颔首,坐在了她面前,“是否觉得我模样大变?这也没甚么奇怪的,当初举族避难遇了些事,容貌有损,幸而遇见一位医术高明的游医,为我诊治一番,只是从此相貌就也变了。”
他三言两语就把多年不见的缘由粗粗解释了清楚,大概也是知道王氏心中有气,先发制人。
果不其然,王氏闻言怒色刚挂上脸就不知不觉淡了下去,最后忍不住道:“你们当时却丝毫未曾和我们说过,我还是十日后方得知……”
“大难临头,怎好叫王氏也陪着我们遭罪。”荀温风轻云淡,“本想着别过之后再无缘分,只在心中祈念表妹一生顺遂,没想到还有重逢的机会。”
王氏心中不可谓不震撼。
曾经,她这位表兄是何等出色的人物,相貌fēng_liú、气度翩翩,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族中有哪位姊妹不暗暗心慕于他?他遭逢大罪,改头换面后变得如此其貌不扬,竟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说道这些,叫人不得不佩服。
如果他们二人当真只是简单的表兄妹二人,王氏绝对会为他感到庆幸,也会因重逢而欣慰。
但世事岂会如此简单,想到什么,王氏脸色轻淡,“那真是不巧,过了两三年才叫荀君得知我的消息。”
荀温是改头换面了,她却没有。王氏不信这几年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份,几年不认,现在突然传信是个甚么意思?
早在二十多年前荀温就把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多年来王氏也没怎么变过,他如何料不到眼下的场景。
他并不推诿,而是递去了一盘茯苓饼,“这是我亲手所做,表妹尝一尝?”
王氏看着他,依稀能从这双深邃乌黑的眸中分辨出其往日风姿,顿了半晌,她却是伸手一推,冷冷道:“我从来也不爱这个。”
说实话,荀温确实经受了几年磨难,但自从他自荐入魏蛟麾下后,就少有人再敢对他摆脸色了。此情此景,若放在二十年前,荀温定是当场拂袖而去。
眼下他却是神色淡淡,自己伸手取了块茯苓饼,慢慢咀嚼,“你从来也不爱这个,那表妹从前勉强自己,爱的是甚么呢?”
他强调了几字,在王氏听来语调奇怪极了,听了无来由叫人难受,压抑怒火道:“我当有甚么重要的事,原来荀君不过是要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那我便先回宫了。”
说完王氏抬脚就走,荀温坐在凳上静静看她。
待她挑开帘,侍婢推门时才猛地起身,大跨步而来,似一阵迅疾的风从王氏耳边刮过,转瞬之间她就被捉住手腕,侍婢也被倏得推了出去,哐一声,门被死死带上。
王氏听见侍婢在门外惊叫,欲强行撞门,却被人阻住,外面响起了低闷的打斗声,但很快就平息。
他是有备而来!
意识到这个事实,王氏目露惊色,面色愠怒,“你要做甚么!”
“我做甚么?”荀温将她禁锢在门边,以手撑墙,闻言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压抑着什么露出了微笑,“我不想做甚么,只是想问表妹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他低眸缓缓道:“我已拿到了阿昭的生辰八字,且问你一句,他是不是……”
“不是!”王氏反应异常激烈,同时伸出手推去,如果不是荀温早有心理准备,怕是真要被她推倒。
她像是又急又气,浑身发颤,“你莫要多想!阿昭是圣人长孙,我夫君嫡长子,你不过一无名鼠辈,如何敢和他攀上干系!”
她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了。
…………
短暂沉默,荀温轻道:“还需攀什么干系?你是我表妹,阿昭便要唤我一声表舅,还需要特意去攀扯么?”
他松开了对王氏的禁锢,负手转身,步态悠悠。
王氏定定看着他的背影,一口气还没松下,就听他语气轻飘飘道:“阿昭是我儿,对不对?”
王氏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但荀温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又道了一句,“阿昭定是我儿。”
他再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