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呢?”
但这道身影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径直大步走去,伸手一把捉住了仍在胡乱跑着的阿悦。
陡然被抓,阿悦吓了一大跳,挣扎不停,下意识张口就朝这人手腕咬去。她丝毫没有留力,小尖牙也咬出了不浅的伤口,隔着一层衣袖,竟也隐隐有血丝渗出。
傅文修轻嘶一声,低首看去,向来软绵绵的她竟也有这样冲自己龇牙咧嘴的时候,不由让他想到了上次被她凶巴巴地打下了手。只不过那次有些强装声势的感觉,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炸了毛。
他提了提手,牙还咬在上面的小小身影也跟着上下动了动,活像盯着肉不放的小狮子。傅文修本也是满腔躁怒,看见这副情景,竟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
“再咬,这小牙全给你拔了。”他这么吓唬着。
好半晌,阿悦才似听懂了这句话般,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奇怪地望了望他,等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慢吞吞松口。
肉太硬,她的牙都有些酸了。
察觉出她的嫌弃之意,傅文修道:“连声叔父都不喊了,上来就咬?”
阿悦不想回他,转身就要跑,被他早有预料地一手拦住。为防她再次咬下来,这回还有先见之明地先一步钳制住了阿悦下颚。
“上次倚仗着魏蛟在,这次又是谁?”傅文修的声音听来有几分冰冷,“你的未婚夫婿,魏昭吗?”
不得不说,被这道遗诏刺激到的绝非是阿悦一人,傅文修亦在其中。
一如阿悦对于改变命运的无力感,傅文修听到遗诏的第一反应是大怒,甚至想当场夺来诏书一看,若非父亲傅徳当时用目光狠狠钉住他,他早就在殿中大闹了一番。
如今能这样颇为“平和”地和阿悦对话,皆因他才用过了药。
换在平时,阿悦早被他的模样吓得不敢说话,但现在许是因为方才的一通奔跑,血液上涌,她竟也能大胆地这样看他,甚至还有闲心地想:他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没有生得奇形怪状,有甚么可怕的?
“纯粹厌恶你而已。”阿悦和他对视,声音清亮无比,“和是否有人倚仗无关。”
傅文修神情一滞,随即道:“呵,阿悦终于道出了实话。”
他的目光沉沉压来,“说来,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在你五岁之前,阿悦没怎么见过叔父罢?为何第一次见面时,就畏我如虎?”
他语调一转,“还是说,其实早就见过许多次了?”
这并非临时起意,事实上,傅文修有很多次怀疑阿悦和自己有同样的经历,但有时候看她的模样和一些态势的发展,又觉得着实不像。
如今一问,也是试探居多。
阿悦心头一跳,却硬是凭着方才冒出的勇气撑了下来,“叔父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难道还不准人畏惧、厌恶你吗?”
“……什么?”傅文修一怔。
“从第一次见到我,叔父的眼神就好像我是盘中肉、手中餐,急欲把我拆皮剥骨,我自然畏惧。”阿悦张口道,“后来叔父说是受我父亲所托,我便也勉强信了。但之后种种,不过都证明了叔父是个对几岁大的小娘子也能起龌龊心思的小人,令人不齿!”
傅文修这回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自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君子,可对着这么年幼的阿悦,他起的心思最多不过是抱一抱,何时有过她说的那种龌龊之欲?
莫非自己在发病时,还做过连自己都没印象的事吗?眼见阿悦言之凿凿,傅文修都不禁有些自我怀疑。
“我……”
阿悦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荀先生早就和我说过了,叔父这种癖|好是改不好的!所以若要不再使我误会,还请叔父莫再靠近我一丈之内。”
“否则……否则近一次,我就让荀先生把叔父做过的事公之于众!”
说完阿悦趁他不备一踩他脚尖,带着砰砰跳的心一溜烟飞快跑走了,留下怔愣之后骤然沉下脸色的傅文修。
他当阿悦为何这两年躲自己躲得越来越快,原来还有荀温这老贼在其中搅和。
第47章
直到跑到傅文修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阿悦的心依旧跳得很快,这时候才感到后怕。
她刚刚怎么就有那个胆子在身边无人时敢和他对着吼?还鬼使神差地把一口锅扣在了荀温的头上……
阿悦脸色微红, 好在夜色中也看不大清楚。她想,大概是心底一直就觉得荀温某种程度上和傅文修一样心狠手辣, 下意识就把这两人放在了一块儿。
不过不得不说, 被傅文修这么一打岔, 之前听到遗诏时突然涌上的郁郁情绪竟就这样散了很多。
也许是突然发现, 傅文修也并非想象中那样可怕、丝毫无法反抗,正如方才, 她不是还狠狠咬了他一口么。
四目一望, 阿悦才发现已经认不出这是在哪儿了。不过她在宫中行走向来无需令牌手书,只要稍微知事的宫人见到她的衣饰都会知道她是何人, 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