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午的时候宁非来了,一个人来的,虽然他竭力做出没事的样子,可阿九一眼就看出了他肢体的僵硬,于是他一句话也没问。
“桃花怎么样了?”宁非的声音沙哑,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阿九朝内室瞅了一眼,“喝完药睡了。”
虽然阿九只字未提桃花的病情和伤势,但宁非知道桃花一定伤得不轻,那么大的火,他一个大男人都打怵,桃花一个小姑娘却毫不犹豫冲进去救人,尤其是他们只算认识桃花看他还颇不顺眼,这就更让他感激了。
“舒伯怎么样了?听桃花说摔了腿。”阿九看向宁非。
宁非点头,“骨折了,舒伯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和打击,也病了,现在我和舒伯都住石头哥家里。”不等阿九询问自己就全说了。
阿九本就是个冷清的人,问完了舒伯的情况后就没再言语。宁非心情低落,也没有说话的**。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沉默着,室内针落有声。
“不是意外。”宁非突然道,见阿九看过来,他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不是意外。”
阿九肯定地点头,“自然不是意外,除去被从外面锁上的门和被封住的窗户,我在灶间附近还发现了油迹。”
“我家屋后也有。”宁非的声音非常干涩。
不是意外那就是蓄意,阿九和宁非心中都有答案,两人对看一眼,阿九道:“报官吧。”
宁非哂笑一声,“没用的,阿九你不明白他家在边城的势力,他家世居边城,和我们这些外来的不一样,他家——”
阿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他家有多大的势力,我只知道有人蓄意纵火谋我性命应该报官,若官府不能还我一个公道,那我不介意自己讨回公道。”
阿九垂下眼眸,忽又抬起,“宁非,抱歉,这事——”他想说“这事是我连累了你”,话只起了个头就被宁非按住了,“阿九,咱们是不是朋友?是就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宁非真诚地看着阿九。
阿九回望着宁非,然后笑了,“是,宁非,我阿九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他对着宁非伸出了右手。
宁非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啪的拍在一起,两个人相视而笑。
宁非认真地说道:“阿九,我宁非就是个粗人,承蒙你不嫌疑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那我宁非就绝不会让朋友失望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听你的,报官!”既然阿九说要报官,那就报官吧。他不信官府,但他信阿九。
宁非要走的时候阿九喊住了他,从屋里拿了一叠银票递给他,“早就想给你了。”桃花都跑两回了,宁非不在家,舒伯说自己做不了主。
“阿九这是何意?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你这是可怜我?”宁非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阿九嘴角抽了一下,“你想多了,这是我在杜家赌坊赢的,见者有份,分你一半,五千两,赶紧拿着吧。”
宁非还要推辞,阿九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还是不是朋友了?”
宁非张张嘴,拒绝的话没有再说,他拍拍阿九的肩膀接过银票,“阿九,谢了!”他郑重说道。
宁非怀揣厚厚一叠银票,离去的步伐坚定而又沉重,他心情激荡,豪情万千。
姓杜的,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宁非誓不为人,你等着小爷我弄死你!
直到中午桃花才醒过来,烧是推了,可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阿九摸过她的额头把她扶起来,“饿了吧?炉子上温着白粥,我给你端去。”还得等着官差查看现场,灶间一时半会还不能重建,阿九就从方大娘借了个炉子。
阿九端了粥回来,瞥见桃花擦着药膏的手,道:“我喂你吧,来,张嘴。”他舀了一勺白粥送到桃花嘴巴。
桃花一脸纠结。
“吃呀。”阿九催促着,“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桃花这才张开了嘴,阿九的脸上露出笑容,“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桃花点头,“咸的。”
阿九道:“对呀,粥里我放了一点盐,给你补充点水分。”
就这样阿九一勺一勺喂着桃花,桃花胃口不错,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阿九把碗放在一边端温水给桃花漱口。
桃花看着阿九细心地照顾自己,心里暖暖的,她觉得手上的烧伤都不怎么疼了。“公子,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公子那双手是握笔作画弹琴吹箫的手,不是煎药做饭照顾人的。她要快点好起来照顾公子。
阿九一怔,望向桃花那张认真的小脸,哑然失笑,“傻丫头,乖乖养病,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桃花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滑进被子里,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转呀转的,像只小仓鼠。
阿九笑得更开心了,他把被子往下拽了拽,“你怎么就那么胆大呢?那么大的火就往里面冲,就没想过你要是出了意外我会伤心?”
要不是桃花病着阿九真想打她一顿,这坏丫头真是吓死人了,他不需要她去救谁,他只希望桃花能好好的。
“来不及想。”桃花老实说道:“公子,其实我也害怕的,可宁非是为咱们出头才受伤得罪人的,舒伯要是因此被连累丧身祸害,我怕公子会内疚不安。”
“啊呸,你出了事我才会不安呢。”阿九忍不住弹了桃花脑门一下,没好气地道:“你家公子我从来就不是良善人,哪来那么多的内疚不安?今天我郑重告诉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