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沈槐给他妈妈倒了果汁,又要帮沈桐倒酒,沈桐盖住了杯子。
沈母脸色稍微变了变,劝道:“小桐啊,今天过年,你也陪弟弟喝一点吧。”
沈桐说:“我不想喝。”
沈槐便调转瓶口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说:“哥还是这么直接,这么些年都没学会挡酒,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的。妈,要么儿子还是陪您喝吧,哥的那一杯也由儿子来替行不行?”
沈母点头,夸沈槐懂事了。沈槐果真陪着沈母喝了一杯,母子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可惜沈桐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丝毫没有代入感。又是一杯续满,沈槐再次问沈桐:“哥,你真不陪妈喝一杯吗?那我替你了?”
沈桐拿了果汁倒给自己,端起来敬沈母:“我不太会喝酒,喝果汁也一样能表达诚意,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沈槐噗嗤笑了出来:“哥,你说话实在太客套了,怎么连敬领导的话术都拿出来了,这是在咱自己家,你难道不觉得见外吗?”
沈母也说:“是啊小桐,你怎么跟自家人这么见外?从昨晚到现在连句妈都没叫过,大过年的,别叫妈心里难受行不行?”
沈桐默默喝了口果汁,终于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妈”。眼前这女人不过四十五六岁,却因穷困和疾病尽显老态,沈桐与她之间的缘分不过就是一段粗浅的设定罢了,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喊完之后着实觉得膈应,耳尖都有点泛红,连那果汁都觉得涩舌头。
沈母高兴了,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儿子说话,说到尽兴处就碰杯,然后吃几口热菜,再接着聊。这母子三人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聊的,能讲的无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要么就说沈桐小时候多省心,上学都是优等生,要么就说沈槐有多调皮,竟然把石渣拌进邻居阿姨家的发面里,害得人家馒头都没蒸成。
沈桐暗自腹诽,他那是调皮的问题么?都已经是坐过牢的人了,也该对自己的品行做一下总结和反思了。期间苏烈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沈桐抿着笑回两个字:吃饭。接着又问他在干嘛,苏烈也回两个字:吃饭。沈桐:我们俩好无聊。苏烈:是啊,过年本身就无聊,好想你……
这对话实在没什么养分,但沈桐看了却欢喜,觉得苏烈发过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格外的可爱,比任何至理名言都要有意义。可惜这对话不能持续下去,苏烈说他们是在周明翰家里吃的饭,一桌子亲戚,得应付七大姑八大姨去了。
沈桐窃笑,难以相信苏烈这样的熊脾气竟然也怕七大姑八大姨的嘴。
关闭手机揣进衣兜,沈桐看见沈母去了卫生间。他不愿意和沈槐单独待着,就进了厨房帮沈母盛汤,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才回到饭桌旁。
沈槐看得出他是什么想法,就说:“哥,我知道从前是我浑,现在我已经改了,不信你问问咱妈,最近我都在外面找工作呢,还给咱妈拿了生活费呢。”
沈母立即接道:“是啊小桐,你弟弟说的是真话,他赚了钱就拿给妈了,他都改了。”
沈桐敷衍地应了一声,沈母又说:“你也别总对他爱答不理的,每次回来看见你挂着脸妈心里都不舒坦,更何况小槐?他现在正是需要被人接纳认可的时候,你做哥哥的要心胸宽广,听见没有?”
沈桐:“嗯。”
沈槐:“好了好了,我相信哥会慢慢原谅我的,来,我们一家人再喝一杯!”
沈桐端起果汁,和他们碰了一杯。
几分钟之后,沈桐莫名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就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把脸。但凉水也没能让他清醒,扶着洗漱池突然就跌倒了,碰掉了洗漱池上的一个刷牙杯。
沈槐闻声进入,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沈桐抬起头,看见沈槐是重影。他心里差不多有数了,抓着沈槐的衣袖厉声问:“你,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沈槐惊讶道:“怎么可能呢哥,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走走走,我先扶你出去。”
沈桐推他:“不用你扶!你离我远点儿!”
正巧这时候沈母也听见了动静,站在卫生间门口问:“怎么了?小桐怎么了?”
沈槐:“妈,我哥他没酒量,喝醉了,没事儿的,我给他送屋里睡一觉就好了。”
沈桐挣扎着喊了一声:“不是!他给我下药!”
沈槐立即捂住了他的嘴,转头说:“我哥糊涂了,刚才妈你上厕所的时候他喝了一杯酒,这会儿上头了。哥啊,咱回屋睡一觉就好了,别闹啊。”
沈母不大相信,就问沈桐:“小桐你真是喝酒了?小桐,小桐你怎么样了?”
沈桐:“唔!唔唔!”
沈槐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一手抱着腰一手捂着他的嘴,自说自话:“没事儿没事儿,喝了点酒而已,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咱回去休息去啊,弟弟在旁边看着你,可别吐咯!”
沈桐气得直哆嗦,但他喝下去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可能是某种麻醉剂,量还不少,刚才还只是头脑昏沉、站不住脚,这会儿从脊椎到脚趾全都麻了,手上也没了劲儿,只能任由沈槐把他拖抱进屋。
沈桐不愿意认命,在将要进屋的刹那突然发力抠住了门框,冲沈母望过去,希望她能明白个几分。好在沈母已经发现了端倪,拉着沈槐说:“小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是不是生病了,咱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沈槐保留了最后的耐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