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前头,不一会回头招手,兴高采烈的样子好不鬼灵。
乡下倒是宁静,空气也好,到了下半夜,更是凉爽起来,简单的三间土房里住满了人,妇人一家四口,还有公公婆婆两人,都在这里生活。妇人特意腾出自己的房间来,招待诗暄住下,孔知河则在了厅屋打了个地铺。
晚上,孔知河哪里睡得着。
诗暄一直高烧不退,温度高得惊人,他没办法,只得同意让诗暄服下了一付草药,并未马上见效,明朵在屋里一时半会也歇息不得,累得她腿脚酸痛极了,孔知河甚少与诗暄近亲,为避男女之嫌,也只能候在外间,他一直在抽烟,盘算以后。
妇人半夜起床后,手里擎着一根蜡烛走进屋子,只见明朵伏在椅子上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近木制床,她听见细微的声音在响起,不断重复着,“爸......爸......找到,我找......”她举起手中的蜡烛往底下一瞧,呀!那张素白无尘的脸上渗着无数颗汗滴,睡态中的人真是好看,她不禁感叹了一会,伸手摸了摸诗暄的额头,除了汗珠有些热气外,倒是温度适中了,再看看她睡相平稳,也没有“打摆子”了,最多是在呓语。
可诗暄的衣服全湿了,不换掉的话,怕又要染了寒气,到时草药就白吃了,妇人摇醒了正在熟睡的明朵,明朵很快一垂头,整个人惊地一立,妇人道,“妹子,快去替她换身干衣服,你瞧,身上都汗透了。”
明朵连忙去做,妇人帮忙把家里唯一一盏油灯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还加了些油,才吱呀地推开门离开,明朵利索地帮诗暄换了一身,又细细擦了干净湿润的皮肤,诗暄身体舒服了,慢慢地又沉入梦乡,这回倒没有呓语,一觉睡得非常安宁。
孔知河知道诗暄退了热,才全身松懈下来,铺天盖地的睡意卷来,很快就在地席上睡熟了,打起鼾来。
一大清早,黎明正好,一束日光从窗户匣子直射过来,诗暄终是被强烈的暖阳光芒给吵醒,身子酥软的,好不容易爬起来,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并且口渴难耐。
她猛掐住两边的太阳穴,才清醒了会,脚放下来,穿好蓝花布鞋,亲手给明朵盖好了毛边的布料,明朵实在太困乏了,缩在椅子里,竟也没有醒来。
拉开门,她在破陋的屋里环视了一会,发现屋子里只有几条凳子而已,还有就是地上躺着的人,那人深锁眉头,嘴唇紧闭,睡觉时还这样一副样子,真是难为他,这样多年在她身边照料她的起居,保护她的周全,让他养成了时刻警惕的习惯。
她正准备迈开脚步,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仔细一看,那位布正是车上通同行的妇人吗?
妇人见到清爽的诗暄,也是一楞,正要说话,诗暄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妇人笑哈哈地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诗暄轻轻地绕过草席,出了大门,往旁边走去,就看见一张很旧的木桌子,桌上摆着几个大碗,还有小瓷碗,妇人热情地引她坐下,这才才细了嗓音,请她吃早饭。
她连声道谢,正是饥饿时间,这会也顾不得任何礼数了,她端起碗一看,多处都残破了,妇人瞧见,连忙叮嘱她小心,又叫她快吃豆腐花,暖暖胃,然后又去厨房端了热气腾腾的玉米,馒头出来。
诗暄实在饿极了,不消五分钟就吃了许多。
妇人好是高兴,自己也陪着吃了个玉米,诗暄奇怪妇人怎么能准备这么多的食物,便问妇人,妇人说自己四更的时候,就起来忙乎,一直到方才。
妇人如此好客,倒让诗暄特别过意不去,山里的人到底是淳朴。
她站起来,顾盼四周,山体连绵,景致一般,只图山青地灵,静谧清静,第一刻出现的阳光,洒落的光辉,落在山远处,构成一幅美感颇强的画卷,旭阳东升的景色让她的心里舒透一点,但接下来妇人的话,却是让她又再次跌入谷底。
妇人为她介绍,远处其中的一座山便是谷雨山,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远......
诗暄的眼睛许快就湿润了,青山里是否有父亲的坟冢?这次是否能顺利找到?不知道,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妇人看出了端倪,正要问时,她倏然转身,朝妇人跪下,妇人惊吓得手慌脚乱......
三日后,他们三人跟随两名村里的一位中年男人进了山。
诗暄告别妇人,临行前放了五十光洋在桌上,妇人打扫时看见,目光一亮,疑心自己看错了,走进一看方知是真的,她从未见过这般多的钱,颤抖的手拿起大洋给自己的男人,遂落下感激的泪来,定要赶出去拦住他们一行人,男人说怕是难追得上了。
山里的两个中年男人对谷雨山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们曾亲眼看见习暮飞的军团进了山,而且知道他们的路线,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残余部队被围困的地点。
一路荆棘并不好走,幸亏他们带了一头小毛驴,驮着诗暄,诗暄才不会受累。诗暄自慢慢进了山,处于山林密立中,心里反而安然了许多。
她听见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谷雨山这个季节本应该雨水充沛,几日便落几场大雨,可是今年是奇了,到现在还没下雨......完了,他又神神叨叨地补充了一句,习暮飞的军团全军覆灭那一日却下了场暴雨,他还说,记得那日放肆叫